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手氣會好成這樣,於是將書冊原封不動的放回去,又取了另一本,果然也是相同的情況,裏麵空蕩蕩的,存放之物已然不見。
沈念一的耐心極好,他不相信春娘繞了這樣一個圈子,將個空殼子拿來作為交換的手段,看她護著女兒的樣子,絕對不會隨意冒險。
那麼說來的話,書冊中所放置的東西,是被華封自己拿走的?這樣的可能性還大些,春娘也說他每次來都要在這間屋子中,停留很久,兩三個時辰,可以放開手腳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沈念一將書冊逐一拿下,又放回去,到第七本的時候,書冊中出現了一小卷紙,果然才是秘密的真相,紙卷慢慢打開,他不過看一眼,上麵寫的是個人名,後麵跟著的是個數目。
他不急不緩的又同樣的在其餘的幾十本書中,發現了類似的紙卷,都是人名,加上數字,第一個名字出現時,他尚不能肯定,越往下看,他越心知肚明,
裏麵的人名都是近幾年來,刑部抓到的要犯,而且相同之處是,這些人都與一言堂犯下的案子有關聯,而且盡數都是死罪,如果他猜想的沒有錯,這些人怕是都沒有真死,華封用他們換取了人名以後的那個數目的酬金。
這樣也就能夠說得通,刑部侍郎的官銜雖然也不小,華封被原配夫人看得死死,每年的俸祿都是明擺在桌上的,隻要稍微掐算,他就不能抹下多少收入私囊,然而買下這個大宅,還有春娘所穿所戴,每一件都是華美昂貴,都是筆不菲的開銷。
據春娘所言,他每次來都會送幾件,華封哪裏來得外財,原配夫人又哪裏容得下這樣出手闊綽,必然另有一條生財之道,而且見不得光。
沈念一仰起頭,細數書架,決定費些時間將所有的都拿下來查驗一番,直到他見著了霍永陽的名字,才輕輕歎了口氣,果然阿陽的背叛從頭到尾也是一言堂在操控,那個所謂的香香,應該是一言堂安排而下。
他將那些紙卷都收起來,又打開書案的兩個抽屜翻看,一隻抽屜空著,而另一隻裏麵平平擺放著一枚鑰匙。
有鑰匙,必然會有一把待開的鎖。
沈念一覺得這一幕好似在哪裏見過,書房,機關,鑰匙,走得就像是重複的路,但是回過頭看看,又不盡相同。
他幾乎是一寸一寸摸索敲打,在書架後的左下方,摸到了小小的鎖眼,與那把鑰匙的尺寸正好吻合,鑰匙放進去,聽得哢哢的聲音,書案平平移動開來,地麵上是凹陷而下,四尺見方的暗格,蹲下來,手指觸碰上去,隻是顏色與四周的地麵做的一樣,不仔細看的話,都分辨不清。
指節輕輕叩上去,發出金屬的錚錚聲響,底下到底藏著什麼,需要這樣的掩飾,沈念一想要將覆蓋在上麵的夾層搬開,然而四周都密封了一樣,連塞進手指頭的縫隙都沒有,他不是明明已經將鑰匙與鎖配對,隻差的那一步又是什麼?
沈念一再尋了一次無果,站起身,明明就在眼前,如何就不能夠破解,他沉吟片刻,走出來,打開門,春娘已經不在,孫世寧卻抱著雙膝,坐在門邊,聽到開門聲,回過頭看衝著他笑道:“找到了沒有?”
“你先進來。”沈念一低聲道。
孫世寧沒有絲毫的猶疑,站起來,撣了撣裙角:“我以為會等很久。”
“已經很久了。”沈念一算算,他進屋差不多有一個半時辰,她居然沒有一句怨言,依舊笑顏如花,“春娘去了哪裏?”
“方才孩子哭起來,她急匆匆的趕過去了。”孫世寧奇道,“哭得挺大聲,你沒聽見?”
“沒有。”沈念一知道自己的耳力,就算他在屋中聚精會神的,也不至於會忽略了孩子的啼哭,這樣說來的話,他眼睛一亮,又轉身進去,將門關起來,略微抬高了聲音道,“世寧,世寧,你先進來。”
外頭沒有動靜,果然如此,這間書房非但藏了華封的秘密,怕是初建時,就大費周章,做了一番設計,裏外成為兩個世界,聲音不能共通,隻要關閉上了門,就等於將聲音都給隔絕。
沈念一再打開門的時候,拉著孫世寧的人,將她拖進來:“你方才沒聽到我喊你?”
“沒有,我就站在門邊上。”孫世寧見著書房已經被徹底翻過的樣子,在能夠落腳的地方走了小半圈,“你已經都查過了,可有什麼發現?”
“這個打不開。”沈念一直截了當的指給她看,“已經用鑰匙啟開了機關,但是無從入手,所以才請你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