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容那個性子,確實吃不下這口氣,沈念一目不轉睛看著寧夏生:“後來呢,皇上就沒再提監軍之事?”
寧夏生雙手一拍,似乎就這個話題還有些安慰:“不提才好,我最多隻能再逗留兩天,皇上一念之差,我白跑這一遭。”
“你還不是巴不得將此事劃過。”沈念一見他看似抱怨,實則有些歡喜,任憑是誰都不想提皇上做奶娘,帶永遠長不大的皇子,寅迄固然不懂事,寅容又何嚐不是井底之蛙,與眼前偉岸的寧夏生一比,能夠體會到皇上的心境。
不趁著時機,打磨打磨,以後如何承繼皇位?
“那我就等著二十四個時辰快快過去。”寧夏生實在不愛喝茶,一杯下去還算清口,再喝就覺得淡而無味,恨不得立時手邊有美酒傍身,“你這裏也是無趣,除了公務還是公務。”
“霍永陽在你那邊時,可有異常?”沈念一在大牢中不問,並不代表就想就此抹過去,這個局將身邊人套進去,令得他十分反感,必然是要抓住真凶的。
“他來的三個月,是為著幫忙,做事勤快,身手也不錯,我看他倒是有些樂不思蜀的樣子,所以你說是他殺了金生,我還有些吃驚,你能肯定他是那三個月才著了道?”
“算不得著了道,要不是他心裏有了貪念,旁人也無法動搖他。”沈念一將在大牢中的場景都說了,霍永陽必然也是心存矛盾,又想一吐為快,又想將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盡數都埋葬起來。
成王敗寇,既然已經輸了,他不想自己輸得太過慘烈,更不想成為大理寺的一個笑話。
“皇上那邊,暫時還不知此事吧。”寧夏生將手掌一攤,“金生身上取得的物件,借我一看。”
沈念一立時取出交給他,寧夏生隻隱隱知曉其中的幹係,看了幾眼就又還回來:“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值得這些年,這些年這般奔波,我還真是想不明白了,好比我這樣,今天上陣打仗,有個萬一就沒有明天了,要這些做什麼?”
“連皇上都在尋這個。”沈念一的聲音低下去,“自古有人尋那蓬萊仙境,又是為了何種目的,一人有一人的心思,不能天下大同。”
“你似乎還有其他的心事。”寧夏生雙手在桌沿撐著,湊近過來,“為著誰,孫姑娘?”
“你看著粗枝大葉的,該猜謎的時候,答案總是正確的。”沈念一無奈的笑了笑道,“她的事情更加複雜,我也不願意同她說太多。”
“生怕嚇著她?我瞧著孫姑娘倒是不錯,以前我還想過,哪個姑娘敢看上你這樣的人,站出來,小腿肚子都忍不住打哆嗦,你發現沒有,我家秀娘同你說話的時候,好似笑得花枝亂顫的,其實從來不敢正眼瞧你。”寧夏生笑得很狷狂,“那是為什麼,是因為心底裏頭怕你,生怕一點兒心思都能被你看穿。”
“世寧是很好,這個不用你來同我說,你看好你家老板娘。”
“我三年裏,有三十五個月在邊關,要是心裏還惦念著這樣的瑣事放不下,那還不如辭官回家,吃齋念佛算了,這等相隔千裏迢迢的事情,不能強求,秀娘信任我,我也信任她,要是哪一天覺得不能湊合了,她留句話,我絕對不會霸著人不鬆手。”
“也沒準是你見異思遷了。”沈念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寧夏生頓時嗷嗷叫起來:“我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連隻母蚊子都極其罕見,我拿什麼去見異思遷!”
“那麼霍永陽心裏頭的人又會是誰?”沈念一居然將話題繞了回來,“你這樣說的話,那範圍真的就很小了。”
寧夏生頓時嚴肅的摸了摸下巴道:“也是,那地方雖說也有些原住民,不過瞧著就髒兮兮的,阿陽在天都見的美人也不少,真是要多絕色的相貌,才能拖得他下水,我還真是想不出來。”
“肯定有這樣一個人。”
“你能肯定?”
沈念一點了點頭道:“或許還有個人,大概能幫著尋一尋線索。”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也在天都?”
“霍永陽到這會兒,不肯吐露半個字,如果不是想替那人掩飾,又是為了什麼?”沈念一不想開口問,是因為不想聽謊話,不想讓自己再次失望。
“如果真像預料的這樣,何不把那個人搜出來,一勞永逸,誰,誰能幫著找人?”寧夏生眼睛亮了亮,“你別同我說是孫姑娘,不然我大概真的要移情別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