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1 / 2)

“那麼,為什麼我們不創造一個自己的神祗呢?”

“你瘋了嗎?神怎麼可能造得出來呢?”

“為什麼神就造不出來?”

“因為神創造了我們,創造者永遠高於被創造者。”

“真的嗎?若是這樣,矮小的媽媽就不會生下雄壯的兒子。”

“那是不一樣的,兒子可以成長。”

“我們也一樣,我們也在成長,我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神的庇護。事實上,神並不是在庇護我們,而是在奴役我們,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

——範?塔克與瑞格?林茨的爭論

摘自《萬物起源——背教者的傳說》

引子

強勁的北風帶來了漫天的風沙,天地之間籠罩著一股昏黃色。

這裏是沙漠的邊緣,每當大風天,總是這樣一副景象。

在這裏,一百多年前存在著一個國家,那時的居民營建了一個綠洲。靠著這個綠洲,傳來的商隊可以在此歇腳,他們又給這個綠洲帶來了豐富的財物,讓這裏繁華起來。

可那都是過往的榮光了。

五十年前,這裏發生了一場戰爭。北方凶惡的遊牧民族洗劫了這裏,奉行了他們搶光、殺光外加燒光的傳統,凡他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一夜之間,這裏就成了荒城,死者的靈魂如無處不在的黃沙一般隨風飄蕩。

也就是從那時起,綠洲就廢棄了,這裏成了沙漠的一部分。因為那場可怕的屠殺,幾十年後的今天,沙丘中時而有死者的屍骨露出來。天黑以後總有如幽靈哀嚎一樣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中。這裏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城。

隨風傳來一陣駝鈴聲,一個身影出現在黃沙之中。

這個人穿著一身土黃色的長袍,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以應對沙漠炙熱的陽光,一雙又寬又大的皮底靴子,既能在細沙中行走不至於陷下去,又防止腳底被熱沙燙傷。但凡在沙漠附近生活的居民都是這副衣裝。他右手挽著韁繩,左手拄著一根長手杖,牽著駱駝不緊不慢地走著,從他彎腰弓背的姿勢看,好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在沙漠之中辯識方向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無論向哪個方向望去,都是一樣的景象——一望無際的黃沙。偶爾在沙漠中會現出城鎮,那多半都是一些廢棄的古城,盡管如此,也成了指路的路標。

今天是大風天,靠觀察太陽是很難辨別方向的。

這個旅人從懷裏掏出一隻表盤,輕輕拍了拍,上麵的指針偏轉起來。

這是個指北針,確切地講,是個羅盤。與一般簡單的指北針不同,羅盤的盤麵上有精細的刻度,通常航海的人才會用到這麼精工細作的東西。

指針停住了,指向旅人前進方向偏左二十度的方向。

旅人向那個方向看了看,再次晃了晃羅盤,上麵的指針再次動起來,最後停下來,指向旅人右邊三十幾度。

旅人歎了口氣,把羅盤收起來。今天他已經試過許多次了,羅盤總是亂指方向,從來沒有一次相同的。是羅盤壞了嗎?還是有什麼原因讓羅盤不靈了呢?他不知道。

這旅人抬頭看了看,前方隱約能看一座城鎮的方向。他拉動韁繩,準備牽駱駝過去。這時駱駝猛然甩動腦袋,差點兒掙脫他的牽拉。旅人不解地看著駱駝,催促著牽它向前,但駱駝就是不聽話,不但用力掙脫,而且發出不滿的呼嚕聲。

旅人輕輕撫摸著駱駝的頭頸,在駱駝耳邊說著什麼,很快,這頭巨大的動物就安靜下來。仿佛有魔力一樣,它乖乖跟著主人向廢墟走去。

“你不能到那裏去。”

正當旅人牽著駱駝,循著被黃沙掩埋的古道,一步步地靠近廢棄的城鎮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旅人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在不遠處,幾棵仙人靴的旁邊站著一位老人。

老人也是一身長袍,與駱駝主人不同的是,老人沒有蒙著臉,由於風沙的常年吹打,麵龐顯出一種不尋常的紅色,皺巴巴的臉上是一雙精亮的黑眼睛,絡腮胡緊緊蜷在一起,卷曲著向前翹著,已經完全是白色。

這是一副典型的馬爾達人相貌。

馬爾達,一千年前是一個國家的名字,那個國家處在東西交通要衝,因為這個原因,那裏既住著東方世界的人,也有西方世界的定居者,於是,出現了兼有兩個種族特征的混血種人,那些人就被稱為馬爾達人。現在,馬爾達已經成了一個民族的名稱,借以憑吊那個消逝的帝國。

“年輕人,你不能去那裏。”老人說著走近了些。盡管對方蒙著臉,但老人一眼就看出牽駱駝的旅人並非是上了年歲的人,那隻牽韁繩的手背並沒有皺紋。閱曆,這是歲月賦予年老者的寶貴財富。

“老人家,為什麼?”駱駝主人問,他的聲音確實年輕,隻是一個少年,這聲音中透著股超越了年齡的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