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18軍——蔣介石第一支王牌軍
一、中原大戰的新“明星”
“後生晚輩”陳誠發誓要在中原大戰中打幾個漂亮仗，第一個衝了出去……1930年4月4日的南京晴空萬裏，正是踏春賞花的好時節，國民政府總統府院內的桃花也開得分外惹人喜愛。但此時總統府的一幹人等誰也不敢露出絲毫的喜色，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總瞟向總統府議事大廳，那裏不時傳出的咆哮聲令他們噤若寒蟬——蔣介石發火了！
“娘西皮的，閻老西欺人太甚！”鐵青著臉的蔣介石一把將花架上的花瓶摔了個粉碎，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咬牙切齒的蔣介石真恨不得將閻錫山活活吞了。
自獨攬國民黨大權以來，蔣介石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遍布全國的大大小小的軍閥。為此，他先後兩次召開編遣會議，縮編軍閥的軍隊，加強中央集權。軍隊是軍閥的命根子，蔣介石這一搞，老軍閥閻錫山等人可不幹了，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地位、軍隊和地盤，3天前，閻錫山聯合馮玉祥，公開撕破臉皮，通電反蔣，隨後，李宗仁、白崇禧、張發奎、石友三等各派軍閥也紛紛參加反蔣聯軍。剛剛穩固的領袖地位突然變得岌岌可危，蔣介石自然對率先反叛的閻錫山恨之入骨。
“先生先消消火，我想再派人去一趟石家莊，或者能說動馮玉祥，事情可能還有轉圜的餘地。”消瘦文雅、一身長衫的陳布雷輕聲細語地勸道。
陳布雷是蔣介石的“文膽”，深受蔣介石的敬重，可此時蔣介石卻絲毫不給麵子，怒斥道：“胡話！要不是馮玉祥和李宗仁摻和，他閻老西敢在太原誓師，逼我下野，轉圜，轉個球！”
蔣介石略一思忖，下定了決心：“傳我的命令，馬上撤去閻錫山一切本兼職務，通令通緝！”說完，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道：“我就不信鬥不過個山西土財主！”
4月5日，蔣介石以國民政府名義正式下討伐令，一場席卷了幾乎大半個中國的蔣、閻、馮、李等大小軍閥的中原大戰拉開了序幕。
戰爭開始後，閻馮李方麵以李宗仁的桂係和張發奎部為第一方麵軍，李宗仁為總司令，下轄張發奎、白崇禧、黃紹竑三路大軍，北上經湖南進攻武漢。西北軍的馮玉祥為第二方麵軍，以馮玉祥為總司令，下轄孫良誠、劉鬱芬、宋哲元三個軍團，主攻平漢路和隴海路。第三方麵軍由總司令閻錫山兼任，下轄孫楚、傅作義等四路大軍，向隴海路正麵和津浦路攻擊，準備與第二方麵軍會攻徐州，然後沿津浦線南進，直搗南京。另外，還有石友三、孫殿英等部協助作戰。
蔣介石方麵以韓複榘為第一軍團總指揮，守黃河南岸；劉峙為第二軍團總指揮守徐州、碭山、宿縣；何成浚為第三軍團總指揮，在許昌以南布防；陳調元部為總預備隊，與馬鴻逵部防守魯西濟寧、曹縣，拒止石友三部。此外，並以楊虎城部警備南陽一帶，範石生部警備襄樊一帶。
蔣介石還令何應欽任武漢行營主任，指揮武漢方麵對李宗仁、張發奎及鄂西來哲元軍事。任楊傑為總參謀長，協助蔣指揮全軍作戰。
其時，隴海線位置在整個戰局的中央，津浦、平漢是它的左右兩翼。因此，雙方都把主要兵力使用在隴海線方麵，因為這一方麵的得失勝負，對整個戰局將會發生決定性的作用。5月11日，蔣介石下達總攻擊令，向隴海線發動全線進攻。進攻主力便是劉峙的第2軍團。
戰鬥首先由第2軍團11師打響，師長便是蔣介石的愛將陳誠。
陳誠，字辭修，浙江青田人。
因身材矮小，隻有1.6米，軍中戲稱為“矮子將軍”。陳誠是蔣介石的同鄉兼同學（兩人都是保定軍校畢業），深受蔣介石的寵信。陳誠是在黃埔軍校得到蔣介石的賞識的。據說，陳誠在黃埔任教官時期，一次外出訪友，歸來時已經是黎明時分，無法再睡。陳誠遂在燈下看起了蔣介石親編的《三民主義》一書，恰好時任黃埔軍校校長的蔣介石晨起巡視，路過他的房門，以為陳誠通宵苦讀《三民主義》，大為感動，自此視陳誠為心腹。
之後，陳誠相繼參加了國民黨的東征和北伐，其中，棉湖之戰中他三炮扭轉戰局，立下了大功。三年後，陳誠便很快就由一個上尉提升到中將警衛司令，升遷之快，國民黨內無人能比。
1928年，蔣介石第一次編遣軍隊時，將自己的部隊整編成6個師。這6個師其中有5個師的師長都是黃埔教官，蔣介石的親信，隻有第11師師長曹萬順是北伐期間投誠而來，蔣介石深知緊抓兵權的道理，於是任命陳誠為該師副師長，以便暗中加以控製。陳誠更是利害，到任後，迅速安插了大批黃埔畢業生作親信，很快將師長曹萬順擠走，自己當上了師長。
自陳誠任師長後，他深深感到11師這支雜牌軍戰鬥力太弱，便開始花費了大量的心血改造11師。陳誠首先在11師中提出了三公開原則，即“經濟公開”、“意見公開”、“人事公開”，借以拉攏中下級官兵。
所謂“經濟公開”即是指軍隊的財務透明化，定期公布賬務。陳誠深知影響軍隊戰鬥力的最大問題就是吃空額和克扣軍餉，因此，他對此類事件恨之入骨，嚴懲不貸。有一次，陳誠到澡堂洗澡，洗完離開時，有兩個洗好澡的11師士兵在休息。陳誠就問他們的姓名和部隊番號以及發餉情況，那兩個士兵告訴陳誠，說已有兩個月沒發餉了。陳誠一聽，馬上回師部追查，原來是該連連長挪用了餉銀一個月。按軍法條文，本應判處該連長撤職，而陳誠卻發出告示，將其槍決了。自此以後，11師再沒有人膽敢犯忌，克扣軍餉了。
所謂“意見公開”是指下級軍官可對部隊的人事、經濟、教育、管理、訓練、作戰等等提出意見。提出的問題，上級軍官解決不了，可以向更上一級反映，隻要不是誣告，都得處理，不得打擊報複。
而“人事公開”是陳誠最重要的一條規定。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為了提高部隊的戰鬥力，陳誠大量網羅黃埔學生作為中下級軍官；並公開提出“不貪財，不怕死，會帶兵，能打仗，沒有不良嗜好，忠於蔣總司令，服從其命令。”為選拔使用幹部的唯一條件。這些措施使得11師官兵合心，戰鬥力大增。
不過，11師畢竟是蔣軍中的“後生晚輩”，還沒有打過大仗、硬仗，而且陳誠年紀輕輕，那些久經沙場的蔣軍老將們自然不大瞧得起他。憋了一肚子氣的陳誠發誓要在中原大戰中打幾個漂亮仗，為11師樹立軍威。所以，一接到進攻隴海的命令，11師第一個就衝了出去。
陳誠一封“敘舊”信拿下了晉軍重鎮寧陵，晉軍司令萬選才也成了他的“見麵禮”
商丘是隴海線上的一個戰略要地。若取得商丘，北可控製濟南，進攻平津；東可直下徐州，威逼南京。因此，蔣介石把奪取商丘作為第一個戰略目標，陳誠的11師一出發便直奔商丘而去。
隴海鐵路附近有個隻有幾百戶人口的小鎮馬牧集，是通往商丘的必經要道。晉軍萬選才部的一個整師在此地構築了大量野戰陣地。
雖然晉軍戰鬥力頗弱，陳誠仍不敢大意。他深知這是11師參加中原大戰的第一仗，如果打不好，就會嚴重挫傷士氣，後麵的仗也就難打了。因此，陳誠派出大量斥候偵查敵軍兵力部署和地形地貌，作了周密的計劃。
戰鬥打響了，陳誠集中全師所有的炮火，向晉軍陣地猛轟。從未打過大仗的晉軍士兵們哪見過這等陣勢，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紛紛逃竄。敵軍陣地出現混亂，陳誠當然不會放過機會。他一揮指揮刀，大叫：“弟兄們，給我衝啊！”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士氣高昂的11師官兵爭先恐後地衝入晉軍的防區，僅僅花了幾十分鍾就奪取了敵軍陣地。
贏得如此輕鬆漂亮，陳誠不禁得意洋洋起來，他立即向蔣介石發電報捷。之後，他按照蔣介石戰前的部署，率軍火速前進，包圍了商丘。
初戰告捷，蔣介石大為高興，對身旁的侍衛說：“馬牧集旗開得勝，辭修功不可沒呀！”他當即飛往馬牧集督戰。
聽說蔣介石到前線督戰，陳誠的勁頭更大了。5月15日，11師和第1師、第2師一起向商丘守敵發動了總攻。彈雨紛飛中，11師官兵炸開了城牆，率先衝入了城中，守城主將萬殿尊（萬選才之弟）被俘。
商丘已破，陳誠乘勝追擊，率11師向柳河、寧陵攻擊前進。但來到離寧陵城十多裏外，陳誠卻命令部隊停了下來。11師的中層軍官多是年輕的黃埔軍校畢業生，邀功心切，眼看著這麼大一塊肥肉卻不讓吃，一個個都跑到陳誠的指揮部來求戰。陳誠卻嚴令他們原地休整，不得出擊，還告訴眾部下：“三日之內，寧陵將手到擒來。”
原來，寧陵守將是陳誠保定軍校的同學劉茂恩。陳誠對其早有招降之意。打下商丘後，陳誠就寫了一封密信和劉“敘舊”。這劉茂恩在晉軍中一貫受到閻錫山的排擠，早就心存不滿，見陳誠來信勸降，自然樂得見風使舵。剛好頂頭上司萬選才到寧陵督戰，劉茂恩趁機將其扣押，作為了晉見陳誠的見麵禮。
陳誠“兵不血刃”奪得寧陵，又獲得了蔣介石的嘉獎。連戰連勝，蔣軍頓時聲威大震。11師也繼續急進，兵鋒直指蘭封。蘭封是開封附近的一座小城，奪取了蘭封，開封將指日可待。
晉軍曆來擅長防守，為守住蘭封，開戰以後又構築了大量堅固工事，陳誠的進攻步伐在蘭封不得不停了下來。
從5月下旬起，兩軍一直處於膠著狀態，蔣軍遠路來攻，後勤保障困難，局勢日趨被動。
為突破晉軍防線，陳誠和部下經過仔細研究，提出了中間突破的作戰方案。企圖由11師從中路打開缺口，然後左右包抄。
6月12日，陳誠指揮兩個旅猛攻馮軍宋哲元部，但突遭馮部炮兵襲擊，兩旅損失頗重。
不久，陳誠又施奇招，率11師從杞縣以南迂回，企圖取道陳留奇襲開封。不料西北軍早有準備，11師在行軍途中遭到龐炳勳、梁冠英等部頑強抵抗，無功而返。西北軍愈戰愈勇，6月24日，梁冠英部夜間偷襲了11師61團的陣地。陳誠命令61團團長劉天繹堅守陣地，他卻貪生怕死，孤身跑回了師部。氣急敗壞的陳誠一邊將劉天繹扣下，一邊嚴令旅長李默庵督率61、63兩團反攻。激戰了一天，11師傷亡很大，不但未奪回陣地，連李默庵也中彈負傷。陳誠受此奇辱，大為生氣，隨即打電報向蔣介石要槍決丟失陣地的61團團長劉天繹。劉天鐸是陳誠的頂頭上司劉峙的侄子，但陳誠還是堅持把他槍斃了。此事對11師官兵是一個極大的警示，從此再沒有人敢不聽陳誠的命令了。
7月1日，山東韓複榘部危急，蔣介石電令陳誠增援被圍困的曲阜。陳誠接命令後，連夜率部乘火車到達山東滕縣。由於鐵軌已被炸斷，火車不通，第11師隻好步行趕往曲阜。為鼓舞士氣，陳誠也不騎馬，和普通士兵一樣晝夜行軍，徒步空腹前進。看著師長跟自己一樣跑得汗流浹背、氣喘籲籲，11師的官兵們頓時連饑餓也忘了，一夜就跑了120裏，很快趕到了離曲阜40裏的孟林。
陳誠馬不停蹄，連夜進軍，困守城中的守軍也配合攻出，圍攻的晉軍被擊敗，曲阜之圍遂解。
中原大戰以蔣介石的全麵勝利而告終，而戰前被各部瞧不起的11師也以其出色的戰果一舉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
由於隴海路戰場一直處於膠著狀態，1930年7月下旬，蔣介石決定調整作戰部署，將主力調往津浦線，先打垮閻錫山的晉軍。
8月1日，蔣軍全線總攻，陳誠率11師由津浦線正麵進攻，晉軍豐玉璽部不支，向後潰退。11師32旅和獨立旅隨即向晉軍李生達部發動了攻擊，晉軍全線崩潰，倉皇北撤。
8月7日，陳誠部挺進到泰安以西地區，迎頭遭遇了晉軍勁旅傅作義部。陳誠督師首先突破以兩列鐵甲車為掩護的晉軍陣地，於9日下午5時，占領大官莊、大辛莊、王家堂一線；又連夜冒雨進攻，於10日拂曉，占領了紅廟南方的幾個晉軍陣地。
11日，陳誠派31旅迂回包抄，占領了白馬寺、鳳凰莊、小陸莊等戰略要地，白馬寺是晉軍後方要地，傅作義馬上組織軍隊反攻。11師頑強堅守，半步不退。戰況極其慘烈，連戰死的士兵屍體都拿來作了掩體。連攻兩日，晉軍還是沒能奪回白馬寺。眼看有被合圍全殲的危險，傅作義部的軍心動搖了。
不久，蔣軍攻占泰安。蔣介石隨即懸賞20萬元，獎勵最先攻入濟南的部隊。濟南晉軍見蔣軍來勢凶猛，為避免被圍殲，於8月14日撤出濟南。8月15日，陳誠第一個攻進了濟南城，蔣介石大為高興，將11師擴編為18軍，升任陳誠為18軍軍長。自此，18軍這個日後為蔣介石摧城拔寨、屢建功勳的王牌主力正式創建。由於戰事緊張，陳誠無心擴編，18軍此時隻有11師一個師。
為支援晉軍作戰，馮玉祥下令馮軍各部在隴海線上發動總攻。此時蔣軍精銳部隊都在津浦線上作戰，在隴海線上處於劣勢。蔣介石馬上飛往濟南，召集劉峙、韓複榘等高級將領開會，決定調劉峙、韓複榘所部參加隴海戰鬥。
9月初，蔣介石由濟南趕到隴海路柳河東站坐鎮部署，陳誠從徐州趕到柳河麵見蔣介石，蔣介石對他說：“馮玉祥的西北軍勇猛頑強，極善打陣地戰，我們前期吃了不少苦。這次我決定改變戰術，采用錐形戰術，在隴海路、平漢路的正麵和兩側，以鄭州為目標，大膽穿插，瓦解敵軍的陣地，你看怎麼樣？”
陳誠想了想，回答說：“這個計劃很好，但一定要各縱隊有獨立作戰和自我犧牲精神，否則會自亂陣腳。”蔣介石聽了連連點頭，欣慰地說：“若眾將士都有辭修你這樣的見識，我就放心了！”
9月6日，蔣軍13個縱隊在隴海、平漢路全線發起攻擊。“錐形戰術”對付西北軍果然起到了奇效，馮軍陣地很快就被撕裂成幾塊。
1930年9月18日，一直觀望的張學良通電支持蔣介石，入關參戰，迅速占領了北平、天津一帶。閻馮軍隊雪上加霜，部將紛紛倒戈。9月27日，吉鴻昌投誠蔣介石，被任命為第22路軍總指揮。不久，張維璽、田金凱等部也紛紛投降。
10月1日，蔣介石左、中、右3個軍團已成掎角之勢，準備會攻鄭州。為了搶到攻占鄭州的頭功，陳誠事先就擬好了報捷電報，派心腹副官石心誌隨身攜帶，緊跟前鋒團前進，就等著攻城成功之時發出。
10月6日黃昏，11師61團在二裏崗擊潰馮軍部隊，第一個衝入了鄭州南門。陳誠馬上填上入城時間，向蔣介石發出了告捷電報。蔣介石得報後，通令嘉獎11師20萬元。
眼看中原大戰勝利已成定局，蔣介石將前線指揮權交給了何應欽，返回了南京。11月4日，馮玉祥、閻錫山致電張學良，聲明下野。中原大戰以蔣介石的全麵勝利而告終，而戰前被各部瞧不起的11師，也以其出色的戰果一舉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成為最受蔣介石寵愛的王牌主力。
二、草苔岡大敗、廣昌城逞強，18軍和紅軍打了個平手
18軍正式建立，許多國民黨軍校的畢業生寧願到第18軍當排長，也不願到一般部隊當連長中原大戰勝利後，蔣介石對表現頗為不俗的陳誠大加讚賞。命11師開往湖南平江、汨羅、嶽陽一帶整訓擴充，並將教導第3師劃給陳誠，18軍這才真正成為一個擁有兩個甲種師的正規軍。
教導第3師是錢大鈞以武漢軍分校的隊長、學生為骨幹，招募一部分新兵擴編而成，其主要軍官都為黃埔軍校畢業生，裝備也是一流的。
陳誠將教導第3師改編為陸軍第14師，自己兼任師長，調他在保定軍校的同期同學、原第11師獨立旅旅長周至柔為14師副師長，幫助處理軍務並代管日常事務。
1931年8月，陳誠14師師長兼職由周至柔升任。新組成的18軍轄兩個師一個工程旅。11師轄3個旅，每旅下轄3個團，每團2000人左右；師部直屬部隊有炮兵、工兵、通訊兵、輜重兵各一個營和一個特務連，全師約22000人左右，師長為原副師長羅卓英。第14師為2旅6團編製，加上師直屬部隊炮兵、工兵、通訊兵、輜重兵各一營和特務連、騎兵連，全師共15000人。工程旅轄3個團，約6000人。全軍共18個團43000餘人。
18軍的裝備，在當時來說也是全國軍隊中最好的。剛成立時，主要火力為步槍、重機關槍和迫擊炮。每個步兵團有步槍千餘枝、重機槍12挺、八二迫擊炮4門。1933年，蔣介石還從歐洲購回大量輕機關槍，優先配備給了18軍，使得18軍的作戰能力大大加強。
在蔣介石的授意下，陳誠開始逐步蠶食改編雜牌部隊，添入18軍。1931年9月15日，韓德勤的第52師在興國縣的方石嶺遇到紅軍伏擊，該師大部損失殆盡，韓德勤本人化裝成夥夫逃出，被蔣介石免去了職位。此時，陳誠的第14師正好在附近，心中大喜，馬上打著友軍的旗號收集52師殘部，在報請蔣介石批準後，將11師獨立旅和14師工程旅劃入52師，自兼師長，以原獨立旅旅長李明任副師長。18軍收容的原52師殘部編為獨立團。後來，國民黨四屆二中全會通過新的軍事委員會組織大綱，規定軍為直屬單位，軍長不兼師長，52師師長於是由李明升任。
1931年冬，郭華宗的43師駐在吉安西南瀟水東岸、禾水北岸地區。郭華宗克扣軍餉，引起部下官兵的不滿。蔣介石於是下令陳誠對43師加以改編，陳誠便以“不聽指揮，擅自行動”為由，要求郭華宗交出部隊。郭以“未接到最高統帥部命令”拒絕，陳於是決心以武力強迫郭華宗交出43師部隊。
1932年春，陳誠率18軍途經吉安，他突然命令14師將43師包圍，宣稱如不接受改編，將把43師全部繳械。郭華宗最初不肯妥協，拒絕接受改編。相持兩日，郭部旅長，陳誠在保定軍校的同學孔令恂和團長韓錫侯等都讚成接受陳誠的條件。郭華宗眾叛親離，隻得接受陳誠送他的3萬元款項，離開了43師。陳誠便以劉紹先任師長，鄒洪為副師長，旅團長以下人員不動，將43師劃入18軍建製。
43師內部軍官相當腐化，對士兵打罵、體罰、克扣軍餉盛行。進入18軍建製後，軍官對士兵態度和藹，取消了打罵體罰，而且能按月如數領到糧餉，下級幹部和士兵們都感到十分高興，認為跟陳誠當兵，比跟郭華宗要強幾十倍。很快，這個師就成了18軍的中堅力量。
陳誠對吞並雜牌部隊上了癮，很快，他就把59師搞到了名下。59師原是貴州的地方部隊，是由貴州出身的何應欽拉到江西參加“剿共”的。59師師長張英是土匪出身，生平隻愛黃金白銀，對軍隊是完全放鴨子，因此該師紀律很壞，官兵人人都抽大煙，還在駐地發良民證，每張勒索5元，蔣介石於是密令陳誠將其改編。
1932年秋，59師駐防永豐，43師駐守樂安被紅軍包圍，陳誠率軍由撫河方麵前往救援。紅軍撤圍後，陳誠在歸途中，命令包圍永豐城，毫不客氣地展開攻擊，張英設在城內的師部和三個團很快就被繳械了。
陳誠接過59師番號後，經過整編以52師副師長陳時驥為師長，施兆衡為副師長，楊德良、方靖為旅長。至此，十八軍共轄5個師，29個團。
陳誠的這種解決雜牌部隊的辦法，引起了雜牌部隊的恐懼感。他們向18軍靠攏時，都嚴加警戒，如臨大敵，比對紅軍還緊張。陳誠、周至柔都覺得不妙，擔心這樣下去，雜牌軍隊為了生存，可能先發製人，進行攻擊。而且，部隊擴展過快，忠於陳誠的黃埔幹部頗感不足，部隊的戰鬥力和凝聚力也不高，因此，此後陳誠就不再采用這種手段擴編，而是專心整頓已有隊伍。漸漸的，陳誠的18軍形成了一個以黃埔軍校和保定軍校畢業生為核心的軍事集團，第11師是這個集團的核心。因十一合為土，十八合為木，18軍最早還有個工程旅，所以這個軍事集團被國民黨軍界戲稱為“土木工程係”。
作為蔣介石當時的頭號王牌，許多國民黨軍校的畢業生寧願到第18軍當排長，也不願到一般部隊當連長，可見其聲望之高。不過，令陳誠沒有想到的是，他的18軍很快就遭到了建軍以來未有的慘敗！
師長蕭乾發給士兵們準備抓紅軍俘虜用的繩子，反而被紅軍拿來捆了自己！
1933年3月18日，正值梅雨季節，江西臨川籠罩在一片雨霧靄靄之中。國民黨“剿匪”中路軍總指揮陳誠的心情也如同這天氣一般，分外的沉悶。在北伐和中原大戰中屢建功勳的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兵強馬壯的王牌18軍怎麼會在麵對一群“流寇”時，卻屢遭敗績。先是14師在撫州大敗，損失過半；接著其第52、59兩個師竟在短短兩天內被紅軍接連包了餃子，惹得蔣介石痛加責難。現在，正麵主攻部隊隻剩下第11師了。
眼下軍情緊急，連吃敗仗，陳誠雖舍不得，也不得不把這張王牌拋出去來挽回點麵子了。可陳誠卻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這點家底，卻一下子被輸了個精光！
3月20日，第11師師長蕭乾指揮所部到達草苔岡，並就地宿營。草苔崗一帶山高林密、道路崎嶇，行軍十分艱難。況且此時陰雨綿綿，山路泥濘，作為11師後衛的第9師非常不適應走這種山路，與其拉開了兩日的行程。
紅軍總指揮周恩來、朱德對敵情作了仔細研究後，決定集中主力，圍殲陳誠的第11師。當日，周恩來、朱德命令紅軍部隊進入草台崗附近隱蔽起來。由於紅軍節節抵抗，始終派小部隊與11師保持接觸，因此時任18軍副軍長的羅卓英判斷，紅軍似在等主力到來，而草苔岡方位過於突出，對11師十分不利。但是由於羅卓英與蕭乾素有隔閡，隻得以商量而非命令的口氣建議其後撤。但蕭乾本為一員虎將，且自恃實力強大，根本就沒把紅軍放在眼裏，對羅卓英的話隻當作耳邊風，很快就忘在腦後了。
1933年3月21日拂曉，紅軍發動攻擊，很快切斷了11師和第9師的聯係。紅1軍團參謀長徐彥剛率領第9師攻擊11師32旅66團陣地。經過兩小時激戰，66團陣地被突破，團長李宴芳化裝逃脫。陳誠得到11師在草苔岡被圍的消息後，大驚失色。第11師是他的家底，他深恐再發生第52、59師被殲的慘劇。所以急令第9師就近支援，可第9師距草苔岡尚遠，遠水不解近渴。陳誠無法可施，又電令派遣飛機助戰。盡管陳誠在後方想方設法，第11師還是沒能逃脫幾乎被殲滅的命運。
蕭乾得到被圍攻的消息，暴跳如雷，馬上命令部隊反攻。與31旅旅長黃維率領61、62、63團逃到一座山頭陣地，企圖集合部隊，進行反擊。但此時草苔岡已是混戰一片，他的命令還沒有發出，第61團就被紅軍打了個稀爛。紅軍戰士越戰越勇，趁勢又衝入了62團的陣地，但見山上山下，馬嘶人叫，殺聲震天，滿山遍地都是11師官兵的屍體。62團團長曾孝純正準備指揮反攻，一顆子彈射來，正中頭部，一命嗚呼！紅軍攻勢猛烈，黃維隻得命63團掩護蕭乾撤退，自己阻擊斷後。黃維指揮部隊打退了紅軍的數次進攻，眼見四周殺聲震天，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黃維急忙率部隊邊打邊撤。不料，黃維在撤退時將腳扭傷，坐在了地上。黃維大聲呼救，可危急關頭，部下們早作了鳥獸散，哪有人理會他。無奈之下，黃維隻得隱藏在山洞中，數天後才雇農夫把自己抬回了宜黃。
戰至傍晚，蕭乾也為流彈所傷，他見局勢已經不可挽回，隻得率殘部突圍而出。這一戰，素以剽悍著稱的第11師損兵折將，幾被全殲。其中師長蕭乾、旅長黃維、莫與碩負傷，團長曾孝純、孫嘉傅陣亡，全師22000餘人，突圍而出的不到800人。其殘部在宜黃收容時連一個團都差點湊不出來。是役，紅軍俘虜11師官兵3000餘人，好笑的是，每一個被俘的士兵身上都帶著一條繩子，據說是出發時，師長蕭乾發給他們準備抓俘虜用的，現在，反而被紅軍用來捆自己了！
陳誠在聽到11師大部被殲的消息後痛哭不已，幾乎暈厥。
蔣介石更為惱火，手諭陳誠：“惟此次坐失，淒慘異常，實有生以來唯一之隱痛”。此役過後，其他各部見11師如此強悍也被圍殲，心驚膽戰，士氣大為低落，再不敢猖狂冒進。蔣介石見已無力繼續進剿，第四次圍剿遂宣告失敗。
陳誠痛定思痛，決心重振11師，並加強軍務管理，以期不重蹈覆轍。
1933年5月，陳誠將18軍指揮部從江西的撫州移到崇仁，對18軍進行整編。他將已擔任第5軍軍長的羅卓英調回18軍任副軍長兼第11師師長，並代行軍長職權；將原任第14師師長的周至柔提升為18軍副軍長。羅卓英是陳誠保定軍校的同學，從1927年起就長期擔任陳誠的智囊和副手，是陳誠的心腹大將。羅卓英到任後，早晚視察連隊，與部屬談心，使11師很快恢複了元氣。
兩個月後，羅卓英接替陳誠，正式出任第18軍軍長，在草苔岡勇於殿後的黃維晉升為第11師師長。
緊接著，陳誠對第18軍進行了編製改革。陳誠和羅卓英一致認為，草苔岡失利的主要原因是11師3旅6團製指揮不靈活，師部的命令無法有效下達到團部，難以適應山地作戰的需要。因此他將18軍各師都改成了三團製師，取消了旅一級編製。經過一番補充調整，18軍的實力逐漸得到了恢複擴充，一共下轄第11師、第14師、第43師、第67師、第94師、第97師、第98師、第99師等8個師，經過休養生息，18軍又成為了當時蔣軍中實力最雄厚、戰鬥力最強的一個軍！
羅卓英的“鐵板戰術”逼得紅軍開始了長征1933年9月，蔣介石調集了50萬大軍，開始對江西的中央蘇區發18軍軍長羅卓英。
動第五次大規模“圍剿”，妄圖一舉將中央紅軍消滅。身為蔣介石第一王牌的第18軍自然成了向蘇區進攻的“箭頭”。
陳誠汲取了前幾次“圍剿”失敗的教訓，再不像以前那樣長驅直入，輕率地深入蘇區作戰，製訂了“以守為攻，乘機進剿，主用合圍之法，兼采機動之師，遠探密壘，薄守厚援，層層鞏固，節節進逼，對峙則守，得隙則攻”的新戰略。命令羅卓英率第18軍在南城一帶大修碉堡，力求先穩後攻。緩慢吞噬蘇區。
9月25日，黎川之戰打響。陳誠立即命令羅卓英率第18軍的第11師、第14師、第94師，由南城出發，向位於黎川西北的硝石增援。他們一出南城，就遇上了林彪、聶榮臻指揮的紅1軍團。
經過幾個月的整訓，此時的第18軍武器精良、彈藥充足、兵員強悍。麵對不共戴天的仇敵，這頭凶猛的野獸露出了他鋒利的牙齒，咆哮著複仇而來。
18軍以3個師組成密集的重兵集團，不斷衝擊紅軍陣地，大炮猛烈轟擊、飛機輪番轟炸，使紅軍陣地化為一片片火海。林彪指揮紅1軍團的2個師，利用險惡的地形優勢，節節抵禦第18軍的猛烈進攻。
經過5天5夜的血戰，紅軍付出了重大傷亡，被迫於10月13日撤出了硝石。
初戰告捷，陳誠欣喜若狂。他興奮地對羅卓英說：“看來我們的戰術很有效啊！”
“是呀，”羅卓英也連連點頭，“共匪向來狡猾多詐，如今我們不變應萬變，如同鐵板一樣，任憑他們怎麼折騰，也隻有碰得頭破血流！”
“好，鐵板戰術！這個名字好！”陳誠哈哈大笑，這以後，陳誠等人對新戰術更加深信不疑，視之為對付紅軍運動戰、遊擊戰的“法寶”。第18軍開始更加賣力地在黎川、硝石之間大興土木，修築從黎川到硝石的公路，並修建密集的碉堡群。
就在18軍步步逼近的同時，中央蘇區卻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毛澤東早在第四次反圍剿的時候，便已經被共產國際派來的博古等人擠出了紅軍的領導崗位，撤銷了紅軍總政委的職位，到後方“養病”。雖然周恩來和朱德依靠他的遊擊戰方針獲得了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但到第五次反圍剿到來時，吃過洋麵包的博古和李德插手了。他們摒棄了弱小的紅軍能唯一依仗的靈活作戰的遊擊戰術，決心同蔣介石打一場正麵戰。
李德製定了一個“分兵把守，處處設防，堡壘對堡壘，短促突擊”的錯誤戰術與蔣軍硬拚，這下子18軍可樂壞了。羅卓英馬上調來18軍所有的炮火，在飛機的支援下，對紅軍陣地展開了狂轟濫炸。他以第11師為總預備隊，以第14師、第67師、第94師、第98師等4個主力師為一線主攻部隊，輪番向紅軍把守的重鎮——廣昌發動潮水般的衝鋒。
此時的紅軍已經苦戰多日，傷亡很大，彈藥儲存也已殆盡，可說已經接近彈盡糧絕之境。但李德卻不願意接受失敗，依然要求部隊堅守，甚至提出了“決戰”的口號。而第18軍雖然減員也較嚴重，但兵員補充得力，況且裝備精良，武器彈藥充足，戰鬥力仍非常強。
陳誠和羅卓英自然不肯放過這次雪恥的絕好機會。陳誠親自跑到前線巡視，向18軍官兵訓話，要求他們“報仇雪恨，重振軍威”。
戰場上的勝利讓18軍的氣焰顯得格外囂張。他們發動了一輪輪衝鋒，廣昌城外炮火衝天，殺聲震地，滾滾硝煙將太陽都遮蔽了。紅軍戰士雖奮勇頑強，但已難以抵擋18軍猛獸般的進攻。進入廣昌城的土路已經變成被戰士們的鮮血浸成的一條血路……1934年4月27日晚，紅軍被迫撤離廣昌，這場強者之間的不公平較量最終以18軍的勝利而結束。
廣昌之戰是第五次反圍剿作戰中最激烈、最殘酷、死傷最慘重的一次戰役。紅軍在這一仗中傷亡數千人，18軍雖然獲勝，但損失也相當大，足足休養了3個月才得以恢複。
10月26日，養好精神的18軍占領寧都。紅軍第5次反“圍剿”失敗，中央和紅軍主力開始撤離江西。
紅軍長征後，18軍並沒有尾隨追擊，而是留在蘇區進行了整整一年的所謂“清剿”活動，由於“清剿”得力，羅卓英被晉升為中將。
蔣介石解決了心腹大患，把重心又移向了擁兵自重的各地軍閥。1936年，18軍奉令移駐廣東韶關，負責監視日益壯大的桂係軍閥。
三、羅店，日本鬼子的“血肉磨坊”
18軍98師成為淞滬會戰打響後第一支增援部隊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之後，抗日戰爭烽煙四起，日軍在華北不斷擴大戰爭，大有蠶食我中原沃土之勢。為貫徹“以空間換時間”的戰略意圖，蔣介石決心將日本人的進攻路線從北轉移到南，讓日軍從上海仰攻大陸。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蔣介石最精銳的王牌主力第18軍奉命奔赴上海前線。
此時，第18軍由羅卓英任軍長，下轄4個師：彭善的11師、霍揆章的14師、李樹森的67師和夏楚中的98師。出發前，老軍長陳誠嚴令部隊：隻要完成任務，18軍打光打盡也在所不惜。
8月15日，第98師從駐地武昌乘船順江而下到達南翔。
98師下轄2旅4團，全師總兵力近萬人。到達南翔的當天晚上，師長夏楚中就在98師臨時指揮部召開了團級以上幹部會議。夏楚中身材魁梧，嗓門極大。他點著鋪在桌子上的地圖高聲道：“弟兄們，我們是淞滬抗戰打響後第一支從外地來援的部隊，這是陳老總對我等的信任。
現在，其他兄弟部隊們已經把小日本圍在滬江大學一帶，我決定，今晚就發動進攻，一定要讓小日本知道我們王牌軍的厲害！”
說幹就幹，晚上八時，98師294旅連背包都還沒有放下，就殺向了日本海軍陸戰隊盤踞的工大紗廠和滬江大學。
日軍對淞滬戰事早有準備，他們在工大紗廠附近秘密修建了許多鋼筋水泥據點和巷戰工事，還用各種輕重機槍和迫擊炮占據各個軍事要點，構築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火力網。
當98師的士兵向敵據點衝鋒時，日軍依靠猛烈的炮火，一連打退了中國軍隊兩次進攻。攻擊一時受挫。不過，作為蔣介石的王牌主力，98師也不是吃素的。
294旅旅長方靖是黃埔的高材生，也算是有名的虎將。他見強攻不行，馬上改變了戰術。
方靖將攻擊部隊分為多個小隊，相互協作，用炸藥包、手榴彈、衝鋒槍，把敵軍據點一個個像拔釘子一樣敲掉。漸漸的，日軍的控製範圍越來越小，到8月21日，工大紗廠和滬江大學的日軍外圍據點已經被方靖掃蕩一空，他們隻剩下幾個核心碉堡還在負隅頑抗。但經過這幾天的戰鬥，98師也損失慘重，部隊減員達四分之一，更為重要的是，彈藥供應不足，難以對敵軍的大碉堡進行強攻。
夏楚中和方靖都清楚，經過數日戰鬥，98師的戰鬥力已經下降了許多，士兵們又疲又累，傷員也未得到妥善安置，急需修整。但蔣介石的目標是將日軍趕下海去，仍要求98師“以黃埔精神”作最後的攻擊。
上峰有令，不能不從。夏楚中拚湊了全師能收集到的全部重武器，向工大紗廠日軍的核心陣地發動了最後的進攻。但夏楚中沒有想到，由於敵核心陣地的位置比較靠後，已經進入了日軍陳列在海上的軍艦的射程之內，當98師將士向日軍陣地發動衝鋒時，日軍的艦炮發出了數千發炮彈，整個日軍陣地成了一片火海。龜縮在鋼鐵碉堡中的日軍倒是沒有什麼損失，而處於陣地表麵的98師士兵卻傷亡慘重，鮮血染紅了陣地。
眼看著再繼續進攻也是白白送死，氣得差點暈過去的夏楚中隻得極不甘心地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工大紗廠的戰鬥陷入了僵持。
姚子青營500壯士血祭寶山，隻得一人生還……8月23日，日軍增援部隊在鬆井石根的指揮下在張華浜登陸成功，馬上向戰略要地吳淞鎮發動了攻擊。雖然我軍奮勇反擊，但猝不及防之下，血戰6日，吳淞還是落入敵手。
攻占了吳淞鎮，鬆井石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緊扼長江出海口的寶山城。此時，防守寶山的是98師294旅姚子青營。
姚子青是廣東平遠縣人，黃埔6期生。奉命赴滬抗戰前，他給妻子留下遺囑說：“此去倘能生還，固屬萬幸，如有不測，亦勿悲戚，但好好撫養兒女，孝奉翁婆。”
報著保家衛國，不惜犧牲的決心，姚子青奔赴能上海前線。
自9月1日起，日軍飛機就開始對寶山進行輪番轟炸、掃射，城內多處房屋被炸毀。飛機過後，日軍便開始對寶山發動潮水般的進攻。
姚子青指揮戰士們奮勇作戰，打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並另外派了一支部隊，出其不意地主動到寶山附近的金家宅設伏，攻擊敵軍的增援部隊。
戰至9月4日，日軍集結兵力，再次猛撲寶山。但仍被姚子青率部擊潰。
寶山久攻不下，鬆井石根惱羞成怒，於5日派出30餘艘軍艦和20多架飛機，對寶山狂轟濫炸一番，隨後以20多輛坦克為先鋒，對寶山一線的我軍陣地發動猛烈攻擊。經過一番鏖戰，以寶山為依托的第6師難以抵擋，退守泗塘河防線。這樣，寶山城內的姚子青營陷入了敵人的包圍。
發現已被日軍圍困，姚子青馬上作出了積極應對。為集中兵力，他馬上下令封閉了東、北、南三門，隻留下一個西門作進出通路。接著，他整理隊伍，清查人數。此時，姚營隻有不到300人了。
有戰士埋怨說：“營長，守著這麼個孤城，有什麼用？援軍是到不了的。您下令吧，我們一起衝出去，弟兄們總有幾個能找條活路。”
姚子青一聽，眼睛頓時瞪得滾圓。他猛地一揮手，慷慨激昂地說：“不行！日本日本華中方麵軍總司令鬆井石根。
鬼子殺我同胞、占我國土，搶我錢財。臨陣不殺敵，隻想著逃跑，是我輩軍人之奇恥大辱！值此國家民族危亡之時，若我等軍人存苟且偷生之念，無赴湯蹈火之必死決心，何以見江東父老？我等若退卻，四萬萬同胞何以生存？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今正是我等報仇雪恥的大好時機。
弟兄們，和日本鬼子死拚到底，是我等的光榮！”
說到這裏，姚子青激動不已，他跳上一個掩體，振臂高呼：“事到如今，我已下定決心，人在陣地在，誓與寶山共存亡！”
那名戰士羞愧地低下了頭，痛聲道：“營長，你說的對！國家都沒有了，留這條命在又有什麼意思？我豁出去了，和小鬼子拚一個保本，拚兩個我還賺了一個！”
又一名戰士走出隊伍，高聲說道：“對！咱們兄弟一場，生死與共！誰貪生怕死誰就是王八蛋，老子第一個斃了他……”
眾戰士齊聲高呼：“和鬼子拚了，決不當逃兵！”
姚子青望著這些滿麵塵灰的士兵，淚流滿麵地說：“好，好！你們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沒有一個孬種！我等下定必死決心，定能死中求活。如果將來誰能活著出去，都要負責向上級報告我等戰績，並照顧好其他人的妻兒老小……”
全營官兵聽了，都黯然落淚。
姚子青哈哈一笑，長聲道：“還是老規矩，我若先走一步，由連長接替我指揮，連長若都犧牲了，由排長頂上，依此類推。戰事緊急，無須請示報告，自動接替就行了！”他頓了頓，高聲吼道：“弟兄們，賊寇必敗，中國必勝！”眾戰士轟然應諾。
6日，日軍集中優勢兵力再次向寶山發起進攻，寶山城多處被炮火轟坍。姚子青沉著冷靜，率眾與敵血戰，一麵指揮部隊用磚石填補城牆缺口，將進入城內的敵人趕出了城外。
7日清晨，日軍一個旅團增援，被守軍擊退。戰至下午1時，日軍用猛烈的炮火將城東南角轟開，蜂擁衝進了寶山。
戰鬥已到最後關頭，姚子青將守城部隊從城牆上撤下來，與敵人在城內開展激戰。姚子青沉著冷靜指揮作戰，為鼓舞士氣，他高呼：“兄弟們，我們今日為國家戰死，足以謝國人，留名後世！寧可戰死，決不能投降！”
姚子青讓傳令兵接通了與旅長方靖的電話：“報告旅長，敵已破城，我營傷亡大半，準備與敵作最後拚搏，請速派部隊支援，我們裏應外合，可將入城之敵消滅在城內。”
方靖告訴他：“你們一定要守住陣地，我增援部隊快要到達，你再給我堅持兩個小時。”姚子青並不知道，587團派出的第1營在前進路上被敵機發現，十幾架飛機在頭頂上掃射轟炸，封鎖了前往寶山的道路，部隊無法進城。而此時，日軍已如潮水般湧進城內。
一時間，寶山城內腥風血雨，刀光劍影。炮火炸斷了電話線，寶山城與外界失去了聯係。姚子青與戰士們一起，和敵人展開巷戰，邊戰邊退至金家巷。金家巷是寶山城內一條不長的小巷，巷內有一棟小樓房，這是全城唯一的一個製高點。姚子青帶著幾十名戰士退到這棟樓房內，準備固守待援。敵很快將樓房包圍，並用迫擊炮進行轟炸。
樓頂有一個暗窗，姚子青靠近暗窗，發現四周全是日軍，不遠處有幾個日本兵正在架設迫擊炮。他叫來機槍手，向敵人射擊。
“噠——噠噠”一個連發過去，那幾個日本兵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倒下了。
敵不知道樓房內有多少守軍，試探著發起進攻。剛衝到樓前，姚子青命令戰士們投擲手榴彈，幾十個手榴彈在敵群中炸開了花。
敵人慘叫著倒下一大片。不一會工夫，敵人又開始進攻。
這一次，敵軍中有人用中國話喊到：“你們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
姚子青告訴戰士們：“一定要沉著，不要驚慌，等鬼子靠近後，聽我的命令再打。增援部隊快要進城，隻要我們守住這棟樓房，就是勝利。”
敵人一步步逼近樓房，戰士們屏住氣，各自用槍鎖定了射擊目標。鬼子見樓房內沒有動靜，以為喊話起了作用。衝在前邊的一個日本兵直起了腰，想衝進樓房搶頭功。
“打！”姚子青一聲怒吼。幾十支槍同時射擊，敵丟下20多具屍體，又退了回去。
戰士們一連打退了鬼子好幾次進攻，堅持了近兩個小時，傷亡也很大。眼看日軍越來越多，進攻越來越猛，增援部隊還是不見蹤影，姚子青決定殺出一條血路，向外突圍。
姚子青把幾名機槍手叫來，向他們作了交待。等敵人又一次進攻被打退之際，戰士們在姚子青的帶領下，由機槍手在前麵開路，衝出樓房，向鬼子兵殺去。日軍沒想到中國士兵如此勇猛，在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戰士們突出包圍，向城東門衝去。
東門一帶也已被日軍占領。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在快要接近城門的時候，衝在前邊的姚子青被一顆子彈擊中倒地，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其餘官兵戰鬥到最後一刻，除一人越城逃出外，餘皆壯烈犧牲。
寶山阻擊戰曆時7天，姚子青全營官兵與城共存亡的壯烈行為傳出後，受到普遍嘉獎和稱頌。9月10日，國民黨中央執監委會通電全國：“寶山之戰，姚子青全營與孤城並命，誌氣之壯，死事之烈，尤足以動天地而泣鬼神。”上海英文《大美晚報》也載文稱頌：“此次姚營全部殉城，其偉大壯烈實令人內心震動而肅然起敬。此非僅中國人之光榮，亦為全人類之光榮，其偉績將永垂史冊而不朽。”
連凶殘的日軍也被姚子青全營戰死不降的精神折服。日軍進城後，將中國士兵的遺體掩埋，並列隊鳴槍致意。
這是一種精神，這是華夏民族的戰魂！
為紀念烈士，寶山縣曾一度改名“子青縣”。國民黨元老馬君武聞知姚子青和3營官兵殉城寶山的事跡後，賦詩一首：
六百餘人齊授命，寶山應改號姚營。
肉彈槍械爭強弱，國土官兵共生死。
蔣介石要通了18軍軍長羅卓英的電話：“奪不回羅店，提頭來見！”
就在第98師浴血奮戰之時，第18軍剩下的第11師、14師、67師也先後趕到了上海。很快，他們就接到了一個重任——反攻羅店。
羅店，雖是一小鎮，但它卻是瀏河至大場和嘉定至吳淞、寶山的交通樞紐。羅店一失，則會使淞滬戰場西北門戶洞開、京滬交通線受到威脅。
8月27日，日軍主帥鬆井石根指揮其第3師團搶占了羅店。得知消息，蔣介石極為震驚，馬上命令前線指揮作戰的陳誠和張治中當日奪回。陳張兩人經過商議，決定在顧家宅集結11師、大場集結98師，並以在嘉定集結的67師、炮兵16團統歸18軍軍長羅卓英指揮，對敵予以反擊。羅卓英得到命令，考慮再三，將奪回羅店的任務交給了戰鬥力最強的11師。
彭善也是黃埔出身，是11師的老人，早在陳誠擔任11師師長的時候，他就是陳誠的部下了。彭善為人正派，不善於吹須拍馬，完全是靠著戰功一步步打到師長的地位。接到命令，彭善二話不說，帶著兩個團就趕到了羅店。此時正是黃昏時分，日軍陣地上炊煙陣陣，正在埋鍋燒飯，警備十分鬆懈。
彭善見有機可乘，一把將帽子摔到地上，高舉佩槍喊道：“兄弟們，保家衛國，就在此時，跟我衝啊！”說完，率先向敵軍戰壕衝去。11師官兵們見師長身先士卒衝鋒，一個個膽氣大增，大吼著如旋風般猛撲而去。毫無戒備的幾百個日本鬼子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羅店前沿陣地很快就奪了回來。
彭善拿起電話，向張治中報告了戰果。張治中興奮地表揚說：“你們打得好，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同時提醒他說，“但是，敵人是一定要來爭奪羅店的，你們一定要寸土不讓，像釘子一樣釘在羅店！”
“長官放心，隻要我11師在，羅店就丟不了！”彭善堅定地回答。11師當晚便發動部隊挖交通壕，這時天氣十分炎熱，但官兵們揮著鐵鍬，高呼口號，一夜的功夫就把縱深戰壕挖好了。至9月5日，各地趕到上海的中國部隊達到了22個師，為便於指揮，蔣介石令陳誠擔任第15集團軍總司令，原歸張治中指揮的第18軍也劃給了陳誠。
陳誠經過研究，重新劃分了防區。命令18軍第11師負責羅店至嘉定、磚瓦廠一線，第67師負責羅店至瀏河一線。剛剛部署完畢，日軍第11師團一個聯隊就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向羅店發起攻擊。日軍先派飛機進行一番狂轟濫炸，將11師的陣地夷為平地。接著，凶殘的日本鬼子端著槍衝了過來。彭善指揮11師官兵頑強阻擊，一直從中午打到晚上，整整打了8個小時。戰鬥中，日軍一度占領了前沿陣地，並設置機槍火力點，向我軍瘋狂掃射。我軍官兵被壓製，陣地危在旦夕。緊急關頭，師長彭善趁敵彈藥補給的空隙組織了敢死隊反攻，雙方多次白刃格鬥，日軍傷亡過半，終於倉皇逃竄。
敵人被打退後，彭善以為敵人已經沒有多少兵力支持，當晚不會再進攻；而且官兵經此惡戰，又累又困，急需好好修整。便隻留一個營監視敵人，其餘部隊都撤回到徐行。誰知日軍隻稍作休整，半夜11點又向羅店發起進攻。留守的全營官兵在暴雨般的攻擊下，誓死堅守，一連打退了日軍的6次進攻，但該營已經傷亡慘重，有的連隊甚至由班長指揮作戰。戰至拂曉，日軍又調派兵力，向羅店增援了兩個聯隊，羅店終告失守。
羅店再度失守的消息傳到了蔣介石耳中，他大為憤怒。馬上撥通了18軍軍長羅卓英的電話，痛斥道：“你如果不在中午前奪回羅店，軍法審判，你就提著腦袋來見我吧！”
羅卓英受此嚴令，焦急萬分，馬上命令第11師、98師在中午前奪回羅店，第67師在羅店以北配合進攻羅店。羅店鎮麵積狹小，而且四周河塘眾多，難以展開兵力強攻。羅卓英便命令這三個師各派出兩個營，由師長在第一線督戰，輪番進攻。由於日軍火力猛烈，攻擊一度受挫，11師師長彭善請求是否可暫停攻擊，略作調整。羅卓英大發雷霆，命令道：“隻許前進，不許後退，誰敢後退你便斃了誰！你要後退我就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