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眼鏡男子(1 / 3)

5月份的早晨,陽光斜射在農田邊的防風林上,把樹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金色的陽光照的臉頰微暖,看著鄉間輕輕的晨霧,再聞著淡淡的青草氣息,這種春天的早晨是中國東北北部這個村子一整年裏最值得享受的早晨。

農田裏的農作物剛剛發出翠綠的嫩芽,上麵還掛著露珠。晶瑩的露珠倒映著整個農田的色彩,蔚藍的天,翠綠的樹,褐色的田野上稚嫩的幼苗。未等露珠把她的留戀向她深愛的葉片傾訴完,一股疾風掛過,輕盈的她隻能在風中飄落之前,再回頭看上那麼一眼。

伴隨著一陣‘突突突...’的柴油發動機聲跟一股金屬的叮當亂響,一輛極煞風景的農用拖拉機屁股上帶著一股黑煙疾馳而過。拖拉機的後鬥上,坐了5個四五十歲的老爺們兒在抽煙。車上還擺著好多鎬頭、鐵鍬、還有砸磚牆的大鐵錘。其中一個帶眼鏡的老爺們頂著還有些涼意的晨風搓了搓手,又從披在身上的老式軍大衣兜裏掏出了幾盒‘紅塔山’,給他們每人分了一盒。

其中一個稍微年輕幾歲的中年人接過煙,就拆了包拱手點著了抽了起來。抽了兩口,想了想就頂著拖拉機的顛簸,挪著屁股到眼鏡男子的身邊,湊到他耳邊喊:“二哥呀!這回整啥活給俺們幹呐?還得多遠呐?這家夥,咱這一大早腚蛋子都要顛碎了,咋還沒到啊?”

眼鏡男子撫了撫髒兮兮的眼鏡框吼到:“著啥急呀?一會兒就到!這次是俺們家我爹死的時候留的那老房子,都快塌了。我爹死的時候我把我媽接出來以後就再沒回去過。我尋思過段時間給我小兒子院裏蓋個倉房,這不反正老房子也沒人住了,破磚爛瓦啥的能拆下來用就拆吧。整完嘍回家工錢跟平常咱在城裏幹活一樣!”

點煙男子縮著脖子抽了口煙道:“成,二哥,你說咋整咱就咋整!”眼鏡男子點點頭,把老式軍大衣的領子立了起來,沒再說什麼。

車一個拐彎,上了鄉裏的板油路,車速快了起來,雖然不顛了,可這伴隨而來的風,也是愈發的大了。

這一車的農民工,望著已經泛了綠的田野,不知是各自盤算著今年的收成,還是盤算著今年種點啥能多賣點錢。就這樣,安靜的五個漢子,聽著吵鬧的拖拉機進行曲,看著錯身而過的各種轎車跟SUV,一路奔往了幾十裏外目的地。

車上的五個漢子加一個司機被顛得從麻變成木,最後顛到幾乎失去知覺以後,拖拉機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座村子外麵很遠的幾座房子,位置離村口有個半裏地的距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這麼三座連脊的房子蓋在這。當初據眼鏡男子說是老兩口子睡覺特別輕,一有點動靜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為了離村裏的雞鴨鵝狗遠點,沒辦法才選了這麼個地兒蓋房子。不過至於另外那兩家是為什麼在這蓋的房子,就不得而知了。老兩口隻知道隔壁那家的是南方人,小兩口生的很俊俏,但是就是不怎麼出門,有時候個把個月才能見著一麵。

老兩口的房子在三座房子的最東頭,小兩口在中間那座房子,而最西邊那座房子,至今也不知道是誰的,蓋好以後就沒來住過。

這三座都是魚鱗鐵皮的坡頂,牆麵是裸露的紅磚,紅磚縫隙裏的水泥已經被風雨侵蝕出了很深的縫隙。前麵門窗是老式的舊木框油漆門窗,藍色的窗框漆已經全部龜裂起了皮,玻璃已經碎了大部分都已經被砸破了。

農村的房子就是這樣,隻要是沒人照看,過個一年半載你回來,絕對第一件事就是換玻璃。

進了低矮的院牆,一行人先把拆除的工具搬到了院裏。眼鏡男子看了看房子,對其他人說:“咱這房子跟人隔壁那家是連脊的,多少咱得到人家打聲招呼。我去隔壁那家,你們先把外麵院牆的磚先扒了!”

他這麼一說完,剩下那幾個農民工就是開始掄起大錘往院子的矮牆跟鐵皮門上砸。“咣咣咣”地砸門生讓村口騎自行車去地裏幹活的人都往這邊望過來了,可見這動靜有多大。

眼鏡男子捂著一隻耳朵,走向了中間的那座房子。中間的這件房子院牆可比老兩口的院牆高多了,少說得有個兩米多高,牆頭上麵全是些玻璃茬子。院子前麵的大鐵門,看那樣也是夠厚實的。

眼鏡男子先是用食指的關節“噹噹噹”輕輕敲了三下鐵皮門,不過因為旁邊自己院子那邊砸門的動靜太大了,這三下敲跟沒敲沒什麼區別。眼鏡男停了一下,開始趴門縫往裏麵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