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劍在依承淵手中慢慢消散,剛才一擊已是他聚起的最後劍陣之力,卻仍然未能擊敗蚩尤,如今光華散去,地麵上眾弟子們皆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腳下的陣紋也變得忽明忽暗,眼看便要消失。
大勢已去了嗎?
沒了陣法之力,他還有什麼能力與魔神抗衡?
但依承淵麵上並未有半分畏懼之意,他還沒有放棄,是的,全天下的命運現在都掌握在他手中,他如何讓能放棄?
他已經決定,即便拚個玉石俱焚,總好過帶著滿心恐懼被蚩尤殺死。
可蚩尤已得到女媧之力,憑他現下能力,恐怕連這同歸於盡的資格都沒有。
他身上雖有另半塊女媧石,卻並不能像蚩尤那樣將女媧之力據為己有,因為依承淵不懂得吸收女媧神力的方法,就算知道,以他凡人之軀也萬萬承受不住這般強大的神力。
如何是好?他心念急轉之下,忽聽一聲輕喚傳來:“依大哥,對不起……簡鈺給你添麻煩了。”
依承淵愕然望向她——現下這種情況,她說這話什麼意思?
他心中無端端生出一絲不安。
簡鈺卻朝他天真一笑:“這件事因我而起,便也由我而終吧!”
依承淵怔怔看著她,簡鈺的笑容從來都是這般純真爛漫,她一點沒變。他仿佛又回到那個夜晚,篝火光下,那個千伶百俐的女孩衝他吃吃地笑,笑著對他說:“你就把這裏當成家吧!”
赤紅色的瞳孔仿佛可以滴出血,他緊緊盯著她,嘶聲道:“你要做什麼?不要亂來,!我會救你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相信我!”
簡鈺用力點點頭:“我相信的,依大哥說過要帶我遊曆中土萬千世界,我一直堅信著,等待著那一刻到來。你可不許食言啊,不然會被雷公打死的!”
說完她又天真無邪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卻落下幾滴熱淚:“可是我們回不去了,大家都被殺了,家已經不在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依大哥好好活下去……”
在依承淵驚恐的目光中,她的身體慢慢騰起黑煙,忽而又紅光閃爍。緊接著流水般的女媧之力輕柔透出體外,三種力量交織在一起,實是混亂不清。
真氣相衝?她果然是想以自己的死來消弱蚩尤的力量!依承淵心頭猛地一顫,立刻拚命運起真氣飛身過去。可還未到近前,隻覺混亂的力量強大得無可匹敵,他的身形頓時被強行彈開,半分近不得。
“簡鈺!”依承淵在黑煙之嘶聲大吼,他第一次感到這般慌亂無措。
“魁魅!阻止她!”蚩尤原本還沉浸在強大的女媧之力中不可自拔,但不消一刻,便發現周身躁動不止,天魔印記之力正在失控。它大駭之下驚醒過來,才發現當下情形,不禁怒吼。
魁魅早已避開數十丈之外,這三者之合力豈是尋常,即便是她,對此也束手無策,隻得惶然遠離。
依承淵還在試圖突破黑煙,但任他如何不顧性命地運起全身真氣撞去,卻半分也進不得,反倒身體被混亂力量侵蝕,已是傷痕累累。
忽然轟然一聲巨響,所有人眼前都是一晃,整個空間都在震顫。
暴亂的黑煙中,一個嬌小脆弱的身軀飛了出來。依承淵當先搶身而上,將簡鈺穩穩接入懷中。
一經落地,依承淵一眼看去,隻見她滿生都是觸目心驚的創口,鮮血泊泊流淌。女媧之力輕柔地環繞在她周身四處,在神力的作用下,她身上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
但依承淵一點也無法欣慰,靈覺告訴他,簡鈺體內的五髒六腑已經盡數粉碎,即便是女媧之力,也無力回天。
他用顫抖的聲音不停的低聲喚:“簡鈺!簡鈺!”
她又一次這樣氣若遊絲地躺在他懷裏,他卻仍然無能為力,隻能徒勞無用得一遍一遍喚她的名字。
“真好……”她輕輕道,“最後一眼見到的是依大哥……我一定會記住依大哥的樣子……你也不許忘了……下輩子……可要兌現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