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奉天飄雪(1 / 2)

沈陽,又稱奉天,自戰國燕王而下,曆史沿革,明代之前,均謂之遼東,視為附屬,以為蠻荒,縱覽千年,有一半的時候淪於夷狄,滿清之際更以為龍興之地,尊為盛京陪都,正式更名為奉天。歲歲年年,來此祭拜。再之後列強蜂起,軍閥割據。1929年,張學良在“東北易幟”後,改奉天為沈陽,九一八之後,日本人又將沈陽改為奉天,直至1945年抗日勝利,東北光複,奉天才又恢複了沈陽市。

一個名字,幾經折返,背後藏著的是一串足音一捧淚,幾許難言幾多痛。

這個城市,如今你來看,也許會覺得破敗,不夠繁華,不夠整潔,甚至有些土氣,比不上與之毗鄰大連。旁人看來,總以為有些粗俗,其實,這裏也是很美的。每當冬天來到,漫天雪舞,片片如玉樹飛花。飄落在這片曾被血浸紅的土地上,鋪上一層軟銀輕絨。這時。總會有可愛的小女孩,臉蛋紅撲撲的,帶著甜甜的笑,蹦蹦跳跳的來到雪地上,輕輕淺淺的印下一串腳印,然後帶著滿足,歡欣喜悅的繼續在雪中嬉鬧。

記得,曾經自己和陳文露也是這樣在院中玩耍笑鬧的,不過,似乎是很遠很久之前了,那時,北京奧運會還沒有辦,邁克爾·傑克遜還在各地巡回演出,一票難求。那時,蘇夢瀧還很得意於自己的聰慧明敏,驕傲得像隻孔雀,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一路順風走下去……

站在窗邊,望著紛紛大雪,手下意識的就搭上了暖氣片,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熱力,蘇夢瀧才從遙遠的回憶中剝離了出來。嘴角忍不住牽起一絲苦笑,那時的自己,實在是太過自負了些。總不肯下苦功夫去認真學習,結果一步步把自己逼向了如今這個窘境,稀裏糊塗的就學起了中醫,將過去的夢想揉得悉碎。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正在長出翅膀,飛向遠方,自己卻被迫在原地生根,安身立命。

“我他媽原來是個畫畫的啊!”一聲大吼,猝不及防的爆發,蘇夢瀧感覺得到自己壓抑的情感,那是對現狀的不滿,對父母的慚愧,對過往的後悔,如此苦澀。

雪,繼續飄

一聲吼泄去了不少心中的積鬱,也帶走了蘇夢瀧上了一天課,又愁苦了許久之後僅存的神氣與體力。蘇夢瀧隻覺得自己嗓子有些幹,四肢也仿佛被抽幹了一樣,疲乏倦怠,頹然坐在了寢室床邊的凳子上,從褲兜中掏出手機,試圖刷一刷網文,或是看些心靈雞湯,宗教文化,在虛幻中尋求安慰,緩解自己的壓抑。不知從何時起,蘇夢瀧開始經常騙自己,經常與生活妥協,喜歡看那些快意縱情的小說。心神沉迷,現實中卻愈發枯萎頹廢。

蘇夢瀧畢竟是一個驕傲的人,即使頹廢衰微,那種驕傲還是在骨子裏,在靈魂深處,難以放下,渴望證明。

寧願成為堂吉訶德,我也絕不能接受平庸!

蘇夢瀧並沒有打開那些小說,而是重又將手機塞進兜中,轉手拿起了桌麵上的《中醫診治經驗薈萃》吃力而認真地讀起來,有些艱澀,可這一次,他,真的不願再放棄。

雪,更大了,地麵上的雪絨,越來愈厚。天色並沒有亮起來,反而愈來愈黯,仿佛墨氳的一般。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不過,顯然,強打精神努力攻讀的蘇夢瀧並沒有意識到天空的凝重與奇異。讀著讀著,心神疲憊的蘇夢瀧終於撐不住了,輕輕伏在案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光已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朦朦朧朧,隱約有歌聲飄來,聲音和潤又帶著清冷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