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長亭外,一團碧藍色的光影包裹著月神。她雖一路騰雲駕霧,不過倒是省卻了過關斬將的麻煩,終於,在飛到一個布滿藤蔓與巨木的山洞洞口時,她停了下來。
她用刀柄輕叩一塊藤蔓纏繞著的洞石,隻見藤蔓竟漸漸散去,而後一隻小白狐從一顆巨木的樹洞裏躥了出來。
這小白狐小巧玲瓏,隻用兩隻手就可以捧在掌心。而他光亮的白色皮毛,以及與眾不同的晶藍色眼睛,則讓它看上去更加迷人。此時它正靈巧地穿過擋路的藤蔓,越過帶刺的毒草,用四隻小腳飛快地向月神的方向跑了過來,而此時的簫,也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般,左顧右盼地尋找著。
過了一會,小白狐跑到了月神跟前,爾後輕巧地躥上了她的左肩。隻見簫把目光轉到左邊,問道:“你還好嗎?”這語氣中,竟帶有關切與柔和。
此刻,她原本的淩厲和冷硬,竟蕩然無存。
——可她明明就是那個最憎惡狐妖的戰靈門王牌。
“我當然很好。”那個小白狐說罷,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個少年。
那少年有著一雙不乏英氣,卻略帶嫵媚的桃花眼——上揚的眼角,讓他有幾分邪魅可觀;而他棱角分明的錐子臉,以及挺拔的高鼻梁,則使他顯得清澈而柔和;還有那兩瓣略厚、比櫻桃略大的紅唇,竟使他的美令旁人垂涎。
但那如瀑布般的銀白色長發,卻定義了他狐妖的身份。
“你決定了嗎?”這時,簫忽然凝重的問他道,剛剛流露出來的柔和,又變得所剩無幾。
他被問住了,不知所措,隻好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其實,隻要你來……決定,就好。”
說罷,他又將左手搭在簫的左肩上。那卻不是一團白色的毛球,而是一隻真正的手,一隻略發黑色而又骨骼分明的手。
簫無奈地拿掉他的手。
“人界,你必須要去,既然你早已厭倦了魔界的話。”簫語無倫次道,早已忘了先前準備說的話語。
少年不語,賭氣般地轉過身去,不再理簫。
簫更加無奈地看著那個“仙狐”一般的少年——其實他並不是狐,而是魔族。
“不然……”沉默良久,簫開口道,話音未落。
“不然什麼!”見簫開口,少年竟憤憤大叫道,“你根本沒有感情對不對?”
這次,是簫無言以對。因為她的確認為自己沒有感情。
但,她也確實感受到了來自眼前這個少年的感情。她也曾想過為之心動。可是,自己作為六界唯一的正神,戰靈門王牌,也是神界第一戰神,本不該對這個魔界少年動心。更何況,跨越天地的感情,從未有過好結果。
“我救了你,自然要對你的品性負責。多說無益,在容你幾日考慮吧。”
話雖決絕,可簫卻沒有斬釘截鐵的語氣,隻有一絲於心不忍的疲倦。於是說罷,她便轉身,準備騰雲而去。
“這是我重生的唯一途徑嗎?”少年忽然問道,目光中也多了一絲期盼。
“不,你沒死。”簫的背影顫抖了一下,輕聲回答道,“你從來就沒死過,所以你現在有你的自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放你走……”
“不要!”少年忽然大喊,“求你,送我去人界吧。”
簫再次轉過身去,看著少年晶瑩的雙眼:“你確定嗎?”
“我是要洗去修為去人界嗎?”少年似乎在某個刹那間下定了決心,卻又問道,“那,我欠你的,該怎麼還你?”
簫又語塞了。但她還是咬咬牙,回答道:“你不欠我的,你給我的,其實已經遠遠勝過我當年救你了。所以……”說著說著,簫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