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依舊,空地依舊,人也依舊,禽也依舊;隻是時間不著痕跡地逝去了一個晚上。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對於擁有悠久生命的修真之人,實在算不了什麼;一次感悟一次入定一次神遊,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也如同彈指之間。
金雕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空地的中央仙長坐在石蒲團上,一如昨天——仿佛時間在他的身邊馴服了,伴著他靜了、止了;林天在空地前邊如癡如傻的等著。林天有一個感覺,麵前的這位仙長一定這麼坐了有很長時間,而且還將這麼坐下去,天荒地老怕都不會改變。
這一夜,仙長什麼也沒有做,沒有感悟沒有入定也沒有神遊,隻是任由一種沉浸了五百年的思念蔓延,隻是任由一種壓抑了五百年的情絲纏繞——長夜漫漫——仙長的這一夜,更長:說什麼俗緣盡斷情意盡拋才是真修正道!五百年了。五百年了……你還在嗎?還好嗎?
這一夜對於仙長來說是漫長的讓他煎熬的一夜,但對於林天未嚐不是一種幸運,至少不要他癡癡傻傻的等上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你果然來了。”仙長仿佛才發覺似的,目光投在林天身上,幽幽的語聲響起在林天耳邊。
林天聽得仙長說罷,當即並不言語,隻是整了又整形容衣裝,上前一步朝仙長恭敬拜下,恭謹說道:“仙師慈悲。小子林天,幸遇仙師仙蹤,得以瞻仰仙容聆聽仙語,才使小子愚昧頓開眼前一亮。小子林天,誠祈拜在仙師座下,看茶遞水為所願也。”說到此處,林天額已觸地,萬分誠摯,“仙師慈悲。”
“修真一道,首要你斬斷俗緣拋卻情意方能求得長生,你可做得到?”看著林天的舉動,仙長隻是麵泛冷笑,頗有深意地問道。
林天自思這不是和那些隻知道打坐念經自雲超脫世外的道士和尚一個樣,當下就顯得為難遲疑起來,然而想到臨來時父親那番言辭、那般狂熱、那般急切,林天刹時顯現堅定之色,伏身說道:“實不相瞞仙師,小子自幼有個夢想,有那麼一天修煉得比父親還要厲害。此次幸遇仙師,小子也向父親說起,父親聽聞之後對仙師的人物很是崇敬,甚至萬般狂熱、萬分急切要小子即來追隨仙師,或可為遞水看茶之用。小子修煉之道,隻為以寬慰老父諄諄之心,隻為以快意己心之恩愛情仇,隻為以曆經天下之是非黑白——不為長生。小子愚昧,仙師垂訓。”
“哈哈哈”仙長竟然笑了,暢快淋漓地笑了,“好一個‘不為長生’!此事我自有計較。林天,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化羽宗下弟子;我自會傳你修煉之法。隻是,我卻做不得你師父,你也不是我徒弟。”話到末一句,隻見仙長臉上竟顯悲涼之色,語聲也分外的落寞低沉。
林天聽到最後,有感於心,禁不住抬了頭,卻正好看到仙長那抹搖人心魄的悲涼,心中竟莫名地一痛:仙長竟是個傷心之人。卻不知為何?怕是與那要尋之人有關。我萬不能讓仙長失望。
“五百年前,我是化羽宗的逍遙子。也是五百年前,掌宗師兄布下陣法禁製將我困在此地。”伴著沉沉的講述,逍遙子似乎沉浸其中一時不可自拔,竟失神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竟然覺著有點累了。你且去吧。金剛,帶他去吧。”
五百年前?雖然說林天很自然地接受了修真修道一說,但長生,他以為也就比一般人多活上那麼些日子,就是現在他自己肯定也比不曾修煉之人要活得長很多,至於修成神仙,他以為那就是說來好聽罷了——所以林天乍一聽到仙長說的,五百年前?心中的震撼他人不可以想知,就連那大猿出現又把他握了就走他也渾不在意。
……
十天之後,逍遙子滿意地看著林天。
十天裏林天可沒少受罪,尤其是和金剛和小雕“戰鬥”的時候:戰鬥,那是逍遙子的說法;林天自己是絕對不這麼認為的,那簡直是受虐待被蹂躪呀。但是,林天得到的好處大體上還是和他受的虐待遭的蹂躪成正比的,這當然更多的得益於先前他吃下的起死還生丹,逍遙子隻是為他找到一種進一步地激發藥性的方法。正如“鐵頭”說的,“好還多著呢”,隻是現在林天的境界實在不怎麼樣,並不能把丹藥的藥性吸收完全。
除了藥性激發身體素質再進一層之外,林天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白了修真的強大更加堅定了修真的意誌。
強如父親的武宗,在修真裏邊隻是打基礎的人物,而且是修煉的最粗糙的法門打下的最粗糙的基礎。築基之後就可以接氣,接氣上邊還有成丹,成丹之後就是化嬰,化嬰之後就能破虛飛升成為神仙!
雖然逍遙子講的不多,更說不上仔細,但是林天聽得已經很是瞠目結舌了。一想到自己已經是一個什麼化羽門的弟子也會有飛升成仙的一天,林天就很興奮,因此十天裏邊林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玩命似的修煉——逍遙子之所以滿意,多半也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