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與金厥苦戰十年,最後休戰。
唐邊的清源村,因為十年戰火,青壯勞力應征入伍,無一生還,隻剩老弱婦孺。
清源村裏有顆老槐樹,據村子裏年長的老人講述,在他們出生的時候,這棵樹就已經幾百年了。
戰亂暫休,匪禍又起。每年秋收過後,都會有一波流匪前來搶糧。今日清源村所有人都聚集在老槐樹下,商議著今後的去路。
“我認為應當像去年一樣,將糧食交上去。”
“我也這麼認為。”
“不錯,六年前大強因為反抗被殺死了,我們沒有必要冒險,畢竟那些人隻是搶糧,如果不反抗的話,是不會殺人的。”
村民經過一致的討論,最終認為既然流匪不傷人性命,哪怕交出去的糧食占到收入的七成也合算,畢竟剩餘的三成也足夠所有人生活。
這種聚會自休戰之後已經連續了六年,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
就在村民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個略顯稚嫩聲音突兀的出現:
“我不這麼認為。”
這就像是一個炸雷,驚得所有人愣怔在原地,許久未曾回過神來。
還是村長先開了口。他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他顫顫巍巍的來到說話的身前,道:“王昊,你初來清源村不足一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站了起來,身材略微瘦小,身邊跟隨著一條同樣骨瘦如柴的大黃狗。他便是老人口中的王昊。
王昊聽完村長的話,開口道:“我們的東西,別人來搶。這沒有道理。”
他長得很清秀,手指尤為細長白皙。或許是因為營養不良,看起來很瘦弱。
他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但卻又讓人感到話語的堅定與分量,不容忽視。
村長歎了一口氣,道:“早年我們曾反抗過,但死傷了幾位村民。既然流匪答應上交糧食便不傷人性命,我們又何苦冒險?”
王昊沉默,無言反駁。
他可以用話語改變別人的看法,卻改變不了對生死的恐懼。
“我可以做領頭人,直麵流匪。要死也是我先死。”王昊平靜的說道。
“何苦呢孩子?”村長搖了搖頭,歎道。
在村長看來,用糧食換命,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的糧食,不允許他們搶走。”王昊的回答很直白。
在王昊看來,守護自己的糧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昊話未曾留住任何一個離開的人。所有人都好像選擇性的遺忘了方才讓他們震驚的話語,低頭向各自的家走去。
隻有村長回過頭來說了一句話:“說到底,你還是想拉上一些人,在保護大家的糧食不被搶走的同時,也保護你自己的糧食。”
村長隻是用一句話便輕而易舉的戳破了那張被人忽略的紙,讓王昊現實的心裸露在眾人麵前,毫無遮攔。
王昊很平靜,沒有反駁。
王昊帶著大黃狗回家了,盡管村長說的話很對,但是不應該用在他身上。
他還是要做一些事情。
“大黃,我是個自私的人,但我不會害人。”
對於王昊的傾訴,瘦柴似的大黃完全無視,真情的流露遠不如一塊肉更有吸引力。
王昊從房梁上割下一塊臘肉扔給了大黃。
後者歡快的低吟,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塊肉咽下肚子裏,衝著王昊擺了擺尾巴。見王昊沒有繼續割肉的打算,便扭頭繼續趴下休憩。
王昊已經習慣了這條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大黃狗的無禮,所以他也無視了它的有奶便是娘,肉盡狗頭轉。轉而擺弄一些奇怪的物件。
這些物件在未來的幾天關係到他的性命與臉麵。
很快,清源村便迎來了愛恨交雜的秋季豐收,所有人如同往年一般,將所有穀物從地裏運回,分出七分對方在村頭,並搭建了一個遮雨的涼棚,防止秋雨的突襲;剩餘的三分按照人口均分,運回自家的倉廩。
王昊也不例外。
不過他曾經反抗過。
一年前他來到清源村的時候,村長曾言:若他可以參與清源村的勞作,那麼收獲之後便會給他均勻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