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興什麼?”僵持中,她不由自主地就反問了一句,隨即便暗罵自己多事,什麼時候她竟然也會被楚蕭這個妖孽牽著鼻子跑了,現在她最該做的難道不是狠狠地推開他怒斥他的膽大妄為麼,可不知為何她一對上眼前這個絕色男子的雙眸便怔怔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此時他的雙眼沉碧如雨後天空,偏生又有股動人琉璃色澤,雖看著像是溫柔含笑,但那笑隻是浮於表明的光澤,並不達眼底。甚至於這雙眼睛中還閃耀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危險光芒,錦瑟直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而淩霄則更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表情站得遠遠的像是神遊天外。
考慮到此時兩人坐在椅子上的姿態未免過於曖昧,錦瑟微微起身朝後避了避,麵色有些不佳地道:“陛下這樣實在有些過分了吧。”其實她也知道,這話對眼前這個男人來講說了也等同廢話,果然楚蕭沒有理會她的冷淡,他任憑錦瑟起身,卻一個用力就將她繼續緊緊地抱在了懷裏,薔薇花香撲鼻而來,錦瑟動了動,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推開他。許久之後,楚蕭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這一次,他同樣沒有自稱本宮,聲音也不高,語氣仿佛極盡繾綣,而這句話更是說得極為肯定,一點餘地也沒有留下。
錦瑟皺眉,剛要說些場麵話讓楚蕭腦子清醒一些,但楚蕭卻仿佛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話鋒一轉他仿若無意地道:“其實剛才那個糾纏著你相好的女子正是我的侄女,不過你不必在意,若是那個少年是你的人,我會為你處理,甚至直接把他請進宮來也是無妨,說起來楚家的人也真是酒囊飯袋,無能之輩,自以為是到連人家壓根都看不上她的眼色都沒有,簡直是蠢到了家。”
淩霄正在給兩人倒茶的手禁不住一抖,陛下,您是不是忘記了自己也姓楚?
錦瑟簡直是想扶額了,她有氣無力地辯解道:“他不是我相好……”
楚蕭輕輕一笑,他清冽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殿下為何不告訴我剛才你們說了什麼悄悄話呢?”
其實楚蕭事後問暗衛也可以得知,畢竟暗衛們每一個都是精通唇語之輩,隻是他就偏偏要聽錦瑟眼下的回答,可這叫錦瑟怎麼回答,說人家君傲的“女帝”有可能給她生了一個孩子?錦瑟就算是再惱怒素鳴葉當日霸王硬上弓的行為,也不可能明著拆他的台,把和他性命攸關的大秘密告訴給楚蕭這個西塘的君王,可楚蕭身邊能人輩出,她也吃不準會不會有人同樣能聽到楚雪熙的話轉達給楚蕭,未免最後事實走樣的實在太多,想了又想,她隻能斟字酌句地道:“我在離開君傲前的一夜中了別人的暗算……”
這件事本來是她最丟臉的一件事,眼下卻不得不說給楚蕭這個外人和一旁明顯也豎著耳朵凝神關注的淩霄,錦瑟心裏著實是翻來覆去的都是尷尬,使得她此時如脂凝般玉白的臉上紅得愈發嬌豔,看得楚蕭都是雙眸一暗,隻是她說出口的話實在是讓他怒火中燒。
“總之看樣子那人也是自作孽,在我離開君傲以後居然珠胎暗結,不過我當時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畢竟一開始就不是我自願的……”
錦瑟說到最後,臉上已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話音一落地,就見楚蕭的臉色兀自黑了三分,眸光更是微微一沉,怒火迅速占據了他的眼底,讓他本來就幽黑的眸子,越發的黑芒灼灼。
“那人是誰?!”他問道,語氣冷冽如霜滿是殺氣。
錦瑟沉默了,不過她的沉默在楚蕭和淩霄的眼裏也有了很好的解讀,任憑哪個女人被人這樣反推,如此傷及自尊,隻怕都恨不得把這件事掩蓋得沒人知道,隻是依照錦瑟這位大周親王的個性,恐怕她心裏再恨也不可能去找對方算賬,畢竟這樣做也太沒有女人的風度,須知說到底還是對方一個男人吃虧,這就是楚蕭和淩霄此時對錦瑟行為的了解,他們誤以為錦瑟雖然對那個男人沒什麼情,卻也秉持著君子作風,不透露他的姓名身份,也不願和他計較,免得有損對方的名節,隻是君傲皇宮裏的男人必然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錦瑟有如此豔遇不以為喜,不當成談資沾沾自喜,反而顯得極其鬱悶和難以啟齒,顯然她並非是個喜歡獵豔和性喜漁色的女人,可即使心中惱火,她也還是保護著對方絲毫不肯透露他的身份,這又證明了她的人品清正。
“罷了!”楚蕭想到這裏倒是釋然了幾分,錦瑟不知道自己保護素鳴葉的舉動在兩個男人的眼裏又是抬高她人品的行為,“不過若是殿下的血脈當真是留在了君傲,那這隻怕也不是小事……”
此時楚蕭緊抿的薄唇比刀子還要鋒利,更比血色薔薇花還要妖嬈,那一雙鳳眼微微眯著,拉得又細又長,天生上揚的眼尾勾勒出狐魅的線條,看起來更加深詭莫測,不可捉摸。他心裏猜測,隻怕君傲女帝素鳴葉正是知道了這件事利用了這一點,想要把錦瑟引到君傲呢,畢竟身為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的後代的,楚蕭轉念一想,也差不多明白了素鳴葉的目的。但他心機深沉,在沒有確定錦瑟的打算之前也不預備打草驚蛇,想到這裏,他的表情如同冬雪暖融,所有寒意頃刻間都化為一汪清水,霎時間轉換了姿態。
“真不知若是我和殿下生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他語氣宛轉輕佻,從那張殷紅的薄唇裏吐出來,瞬間就散發出了一種媚入骨髓的妖惑和旖旎,微微一笑,麵上更染上了一抹薔色,容色灼灼,映亮了她的眼睛,讓錦瑟禁不住又是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