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猛烈,天上電閃雷鳴,白晝如夜,天地間一片昏暗。
突然,一道閃電劈向一棵參天古木,“轟”地一聲,樹被劈成兩半。一條兩米長的巨大蜈蚣從樹幹中翻滾出來,焦黑的身子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被滾滾雨水衝刷到了下方坡地上。
“轟隆隆——”雷聲震耳欲聾,整個土坡都在顫抖。渾濁的雨水快速流動,將土坡衝出幾條黃色的小道來。
坡的後側較陡,水流更急,泥水如瀑布般直接垂落下去,濺起無數泥土。底部,細瞧時,有微弱的光從水中透過來。待電光一閃,天地晝亮,那光便悄然不見。
若此時有高人在此,定能發現那微弱的光是極為名貴的夜明珠,而水後也肯定別有洞天。再往裏,果然是一個窖洞,一顆鵝卵石大的夜明珠安放在洞壁上,一位男子正盤腿端坐其中。外麵雨水嘈嘈,他安詳地坐在一旁輕翻手中的書,青色的綸巾帶隨著他偏頭的動作而微晃。
兩刻鍾過去,雨聲不減,男子抬了抬頭,望向光線較暗的對側。隻一瞬間,他複又埋頭於書本中。
等這場暴雨完全過去已是第二天傍晚,烏雲散去,金色的太陽從雲彩中露出臉來。從窖洞往土坡南麵看,一道彩虹正好掛在劈斷的樹梢上。
青衣浮動,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濘的路上。不過十來步,黑色的靴子已滿是黃泥,身後是一個個腳印。鞋上沾滿了泥,重量立馬增加了四五倍,腳上像捆著鐵塊,舉步維艱。男子艱難地前行,一刻鍾後才出現在倒塌的樹旁。
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樹靜靜地躺在地上,將周圍砸出兩道深溝。樹幹為空心,約有三米來長,周圍是黏著的液體和焦黑的木屑。青衣頓了頓,沿著最明顯的滾落痕跡往下方看去,三段黑色的物體雜亂地躺在黃土中。
“這便是天數吧!”看出那物體是被雷劈死的蜈蚣屍體,男子雙手合十歎了一聲。而後他坐在樹上,仰頭看不遠處的彩虹。
初時相看近,誰知隔天涯?
他望著彩虹出神,不知道這道絢麗究竟是離自己近,還是遠?若近,卻到不了、摸不到;若遠,偏偏又能看見。
太陽西沉,隻留下一半在天地間。懸掛在空中的彩虹越發暗淡,隨著夕陽漸漸消失。長長的影子拖在泥濘不堪的路上,世間變得寧靜而安詳。
男子轉頭,正好看到窖洞門前的那一抹翠綠,如新春的竹葉,綠得要滴下水來。
他急急站起身往窖洞走,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從坡上滾了下去。
“啊——”
一道綠影閃過,準確無誤地將他從坡上提起來。
“沒事吧?”放開手,女子輕輕問道。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沒事。”在地上踉蹌了幾步,青衣抱拳慌亂道。
他身上沾滿了泥,頭發也散了下來。明明就還沒有站穩,卻偏要禮數周全地說自己沒事。樣子滑稽地可笑,可笑中又帶了幾分迂腐。
“讓姑娘見笑了!”他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窘態,紅著臉低頭道。
久久沒有回音。
男子困窘地抬頭,立馬對上一雙杏仁眼,他趕緊重新低頭。
“在,在下先清潔一下。”邊說邊往前方跑,忙亂中一腳踏在汙泥裏,腳直接從靴子中拔了出來。遇上這種事,他更加慌亂,雪白的襪子踏在泥裏,雙手扯住鞋死勁往外拽。結果沒控製好力氣,一個後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帶你去。”沒有多少波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緊接著他肩膀被人掐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