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所以林榆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隻覺得自己渾身如鴻毛般輕飄,或許隻要一陣風,自己就被刮上天去了。
身子很輕,腦子卻很混亂,他知道自己方才還在山洞內,不知怎的昏了過去,於是自己醒來時就來到了這裏,他很清楚,可是腦子很亂,卻又什麼也無所謂了。
他仰起頭,伸直了脖子,看著無際蒼穹,那不是蔚藍的海,而是駭人的血泊,猩紅的天空與猩紅的雲映入了他漆黑的眸子,於是他看到的天地隻有血紅。
身旁有風,他卻感覺不到,隻是看見衣袍無助地被撩起,如同狂風中的小草一般。
天邊忽然有些亮光,林榆緊皺著眉頭看過去,那光也是紅色的,隻是比天空的血紅之色來得更加的明亮,於是昏暗的血紅天地變成了明亮的血紅天地,恐懼更甚。
他想要轉身,卻是不能,他看不見身後的事物,紅光落在他身前不遠處,將那個不太巍峨的山坡的輪廓清晰地照了出來。
山腳下有一顆枯木,很是孤單,如同此刻的林榆一般。
那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是一個女人的背影,一片猩紅,又一片陰暗,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身姿,隻能看到如瀑布一般的柔發在空中飄飛。
她的黑發如同這單調的天地間的一束同樣單調卻異常美麗的鮮花開放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不知為何,她陰影中的麵龐如同罌粟一般吸引著此刻的林榆,他的嘴唇幹裂,喉嚨幹澀,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不能,於是他邁著異常艱難的步伐,緩緩地走到了山坡腳下。
他又一次昂起了頭,高坡之上少女的身影更攝人心叵,他的身子很輕,很無力,頭腦很輕,很混亂,隻有一口氣再支撐著他,但他卻不知道那口氣是為何而存在。
他知道,那少女的麵龐便是所有的答案,他無助又無力,卻依然堅定地邁開步子朝山坡上爬去。
就在這時,那少女的身子猛然一顫,如葉子一般搖搖欲墜,她惶恐地轉過頭去,看向山坡下那可怖的場景。
林榆拚命地抬起頭,卻無法從山腳下看清少女的麵貌,隻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方才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身後……
……
…………
林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漆黑的外麵是陽光的誘惑,挑逗著他的毅力,他卻如何也不想睜開眼來,那個夢裏,他依然什麼也沒看到,依然是最關鍵的時刻,他醒了過來。
他幽幽歎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任由陽光肆意地填滿他漆黑的瞳孔,柚木的床頂很難看,如同河邊光滑的鵝卵石麵一般,讓他想到了他不願想的事情。
身上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隻是深沉的無力,比任何時候都要無力。
他感覺左手背有些溫熱,低眼看去,隻見另一隻白皙如玉的好看的美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他艱難地轉過頭去,便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他如何也不會忘記,或許是太獨特,亦或許是別的原因,當他看到她疲憊地趴在床邊睡著的模樣,心沒由來地跳的很快,很快這股熱流就湧上了全身。
“嗯?”秋冷冷迷迷糊糊地輕喃了一聲,抬眼發現林榆已醒,她慌張地抓起他的手,問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