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脈,東連青水,西接昆侖,巍峨高聳,險峻異常。山中多峽穀,兩旁怪石林立,奇鬆攀附,路途艱險,猿猱難近。古來便有記載,此地本有古蜀國,不曉文字,不知禮樂,且從開明已上至蠶從三萬四千歲更是不與中原往來。由此可見,大巴山脈路途艱險,恐怕也隻有飛鳥才能穿越此地橫絕而上了。
此時此刻,大巴山脈中一個不知名的峽穀,兩旁翠石如屏,穀中一方瀑布傾瀉而下,雖不是很寬,但卻勝在落差極大,飛流激石,濺起水花片片。瀑布旁藤蔓叢生,一直從頂端連綿到穀底,藤蔓上綠葉如碗,其中更有各色不知名的花朵點綴其中,絢麗鮮豔,美不勝收。這時藤蔓忽的一陣晃動,驚起一蓬水珠簌簌墜落,向上看去,卻是有一人正拽著藤蔓攀援而下,隻見此人身手極是矯健,兩隻手不斷地騰挪轉換,不一會便已接近穀底,接著右腳在岩石上輕輕一點,身體在空中一個扭轉,便穩穩的落在了地麵之上。此人約有五十上下,臉上胡須濃密,身形極是偉岸,一襲青色長衣,腳下踩了一雙草鞋,背上還有一個背簍,從穀壁上下來後走開幾步便從身後背簍中取出一根長棍,在瀑布形成的溪邊草灘中敲敲打打,目光逡巡似在尋找著什麼。
隻是還未走出多遠,便聽到瀑布上方忽的傳來一陣喊叫,聲音急促,居然還帶了哭腔:“爹……啊……爹啊!快來救我,我……我下不去啊!”,青衣老者循聲望去,隻見在藤蔓的中央處正有一人懸掛在那裏,雙腳蕩來蕩去,模樣極是滑稽,顯然已是進退不得。青衣老者臉現怒容對著上麵懸掛之人道:“臭小子,便是從那裏掉下來也摔你不死,鬼嚎個什麼?小心我撥了你的皮!”,那人似是極怕這個青衣老者,聽了話後果然不敢在喊叫,但也沒有下來的意思依然掛在那裏哼哼唧唧,狀甚可憐。
老人呸了一口,把棍子撇在地上,口中道:“真不知道我石光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生出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說著走近穀壁,兩手抓住藤蔓,但卻沒有上去接兒子下來的意思。而是拽著一陣亂搖,見此情景上麵之人又是一陣大叫,啊啊之聲不絕。兩手更是抓著藤蔓緊緊不放,但無奈老人手中之力甚大,再加上手上濕滑,不一會便再也抓之不住,順著藤蔓一路滑下。眼見再有一丈便要墜在地下,就算不會摔傷,恐怕也會很疼,上麵之人不由兩手一陣亂舞,便是在這千鈞一發之刻,忽的手中一頓,終是被他抓到借力之物,生生的停在那裏。那人不由心中大喜,張開大口吼吼的笑個不停,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驚嚇過度,卻是聲音低沉,聽來極是好笑。但還未等他得意多久,隻聽得上方藤蔓一陣哢哢之聲傳來,接著一聲慘嚎,終是摔在了地上。原來這些藤蔓本來隻是附著在岩石上,且並不粗壯,再加上這父子倆一搖一拽終是不支,從中間斷裂開將他摔了下。
移目看去,掉在地上的乃是一個青年,約有二十來歲,五官頗為清秀。隻是此刻卻狼狽異常,頭上身上掛滿枝葉,呲牙咧嘴,發髻上居然還斜插了一朵紅花,真不知是該可憐還是可笑了。
青衣老者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哼道:“沒摔死就趕緊起來,別一副沒出息的樣子!”說罷拾起地上木棍轉身向一旁走去。青年聽了老人的話,揉著屁股嘶嘶痛呼著站了起來向身下看去,不由又是一聲長嚎。原來他背後本也有一個背簍,由於他從上方掉下此刻已被壓爛。隻見背簍中一個青布包裹已散落打開,其中物事更是撒了一地。幾本黃皮古書被露水浸潤,再加上這一摔之力,破損的極是厲害。旁邊還有形狀怪異的石頭、樹根蹦的到處都是。
青年顯然極是珍惜這些東西,小心翼翼的將古書收了起來,又用青布包好,查驗再三這才收入懷中,老者在旁邊看了他這副動作,又是重重一哼,扭開頭去,不願再看。青年彎腰弓背,細細索索的又將散落的石頭樹根一一拾起。隻見這些東西造型怪異,有的像人,有的像動物也不知是他在哪裏尋得。青年將散落之物拾起,清點數目發現少了一枚虎形的石頭,不由眉頭一皺,又重新低下頭去尋找,尋了半天,忽的眼角餘光掃過溪邊草叢中,黑乎乎的一塊石頭正躺在那裏,可不正是他要尋的東西。青年心中大喜,一瘸一拐的向那草叢走去,到了近處剛要彎腰去撿,卻忽然看見石頭旁竟然盤踞著一條大蛇,青頭黑身,正向他吐著芯子。青年嚇了一跳,伸出的手停在那裏不敢有絲毫異動,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要向父親求救,但卻赫赫的難以發出聲音。
青衣老者在溪岸邊尋了半天,也不見自己想要的東西,看兒子還不過來便開口叫道:“小子,快快過來,我們到穀外去尋……”叫了兩聲也沒有人應,轉頭看去隻見青年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不耐煩的道:“臭小子,你又在搞什麼鬼?”剛要轉過身去,卻忽的發覺有些不對,隻見青年立在那裏,汗水順著脖頸留下,耳根通紅,呼吸也很是急促。老者一步步慢慢的向青年接近過去,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不由臉色一變,但似又有一絲激動,口中低低道:“不要亂動,這就是巴蛇,小心它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