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經過了六世輪回,若第七世還能繼續堅守前世承諾,相愛相守,那之後便能永世在一起。
我和他牽著手聽了,欣喜還未過便又聽到:第七世,方寧與要喝孟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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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沉悶、壓抑、窒息,我奮力地向前掙紮,覺得頭顱被夾得生疼,喉嚨被擠得無法呼吸。終於我的頭擠出了狹窄黑暗的通道。外麵的光明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清楚聽到周圍人的歡呼:“出來了,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一個虛弱的聲音急切地問道。
“回夫人,是個千金。”我聽到產婆的話,那個虛弱的女聲便不再說話。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我經曆了六世的輪回,每一次都會聽到這樣失望的對話,這是第七世,自然不會例外。
“我怎麼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過了一會兒那個虛弱的女聲再次響起,“給我看看孩子……”對啊,我怎麼忘了哭了,一聽到這話我立刻扯開了嗓子哭起來,我感覺到我從一個人的手臂裏被轉到另一個人的手臂彎裏。
“是個漂亮的姑娘……”我終於看到了我這一世的母親,她臉色蒼白而虛弱,但是盡管如此,我能看出她是個美人,尖俏的下巴,含情的杏目,小巧的鼻子,我見猶憐。
“夫人的女兒怎麼會不漂亮呢。”產婆奉承地說。
“可憐的孩子,你若是個男孩兒,你娘也不至於再受苦了。”我的‘母親’含淚地說道。
受苦?對我來說,我已經不知道苦是何物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竟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未出世的孩兒身上,卻全然不知有些事是宿命,有些事需要爭取。六世輪回,我當過亡國公主,當過風塵女子,當過王爺的床奴,當過替代公主遠嫁匈奴的宮女,當過被皇上賜死的寵妃,當過兩國紛爭的美人棋子。六世磨難,受苦,我已經習慣了。
而我,現在最關心的隻有一件事,喝了孟婆湯的他,什麼時候我才能遇上?
“夫人,給小姐起個名字吧。”旁邊的小婢女說道。
“名字?”夫人一聽也有些愣,“就叫啼紅吧。”一聽這名字,婢女就皺起了眉頭。
啼紅?是夢啼妝淚紅闌幹嗎?這不是個吉利的名字,也難怪婢女是那番神情了。她是在給我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名字。美麗的母親,有著如此的容貌卻不能好好的利用,她自然是注定受苦,卻以為我也是美人失寵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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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自我出生以後,我便隻見過我父親一次,在我滿周歲的時候,他是一個比我母親大二十歲的中年男子。母親是他的第六個女人,也是第五個給她生了孩子的女人,我是家裏的第五個孩子,於是他便在我出生的第二天,納了第七個女人進房,為的隻是一個男孩兒。
這些事都是在我幾個月大的時候,聽婢女和奶娘交談時說的,我們這個院子裏,大人便隻有三個,母親,婢女碧梳,還有奶娘林媽。當然,以前還是有很多的婢女,隻是從我出生的第二天開始,就沒有了。
今天是我三歲的生日,父親卻好像還記得,竟然來我們這裏,見我正站在樹下看桃花,便走了過來。我看著他,沒有感情也沒有孩子的懵懂,朝他嫣然一笑:“爹,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