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所謂的化境,是不是草木皆兵呢?
當一個人真的查微入化的時候,意味著他對外界變化將極為敏感,這固然使得他收獲的信息數量大大增加,卻也同時要麵對大量信息的侵襲,如果他感受到敵對方的信息存在可能,就仿佛對方來到了身邊,自己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反饋都將引起連環變化,其中的大部分路徑都有可能通往鬥爭和死亡,這就是所謂的殺意。
殺意並不是靜止的,而是與環境融為一體,有著複雜的牽引觸發的變化,如果一種模糊的心理對話模式被建立,其間便存在充分的被誤解的可能。
我們前麵說過氣機牽引,敵我一體,當雙方都有誤解的可能,對方的失誤也將成為我的失誤。
如果我沒有任何辦法保證對方不失誤,那麼不管我本身如何的正確,都要時時刻刻存在於危險之中。
這還是說的雙方實力相當,避免死亡交鋒的情況。
如果強弱有別,弱者一方感受到對方設置於環境中的提問選項,避而不答,有可能被視為進入了默認選項,當走入實施流程時就百口莫辯,而如果有所反應,又將麵臨一係列的後續反射,不但疲於應付,而且會被逐步導入更不利的處境。
通過這種環境應答的模式,強者一方可以將一次擊殺的可能,轉換為無數次的心理勝利。
在可殺於可不殺之間,讓對方在模糊信息構建的死亡絲線上掌握平衡,隻要還有一絲的惜命之心,就不得不誠惶誠恐,萬分小心。
泛化到一般性的情況,相對殺於不殺弱一級的,可以是任何一種形式的獎懲機製。
那麼,是不是有舍命之心,就可以避免這種情況呢?
不是的。
因為死亡是一種中斷機製,它不僅是生命的中斷,也是你所在經營的事務的中斷。
假如你有舍命之心,而本身還活著,那麼你一定會有所經營,而經營任何連續性的事務,它的成果都會體現在未來,它會附加你的期望,這是一種收獲的意識,和舍棄是相悖的。
如果說你有舍命之心,還可以相信,因為活著可以認為是一種本能,它和敢於犧牲並不相悖,但是假如你說你正在經營的,是你毫不在意的,這就明顯的不可信了。
而隻要是你有所在意的,這種獎懲機製就可以相應的建立。
因此任何一種長程的,連續性的,著眼於未來的經營,都可以認為是某種形式的生命存在,籠罩於死亡威脅的範疇之內。
但是,我們說死亡是一種中斷機製,它固然沒有斷點續傳的可能,但是它也有可把握的地方。
它是點狀的,一次性的,不可恢複的。
對實施者來說,這個掌握手中的消耗品,一旦使用,也意味著多種其他可能的同時消失,這同樣也是生命的中斷,是獎懲機製,它帶來了對方內心中的博弈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