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信廷不語,握著雪蘭已泛白的手湊在唇邊,輕輕吻了吻,才抬起眼來,“蘭兒,東塞我必然是要去的,即是為了建彰,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蘭兒,你別打斷我,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你聽我說來。我離開京城,皇上會派人暗中監視將軍府,防著的就是你離開。你有身孕,也不要輕舉妄動,待我走了之後,你就搬回衛國公府去,有父母親在,皇上並不敢怎麼樣。還有,”盛信廷的雙眸溫柔的流連在雪蘭的小腹上,“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又是為了她的弟弟,盛信廷已經不隻一次為了葉建彰做出很多了。可是葉建彰……
雪蘭合上了雙眼,淚水一次次的衝洗著她的臉,她再沒臉看盛信廷了。
“蘭兒,這不怪你,也不怪建彰,你別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似乎早料到了她心裏的想法,盛信廷的聲音帶著幾分輕鬆傳了來。雪蘭隻覺得指尖被男人滾熱的唇吻了住,那股熾熱從她的指尖傳遍了全身,衝向她的眼眸裏,燙得她的淚似滂沱。
她葉雪蘭的男人,有多好……有多好啊!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替她著想……
“我會把韓琢留下來,我身邊還會有其他的人,你不必擔心此事。”盛信廷又吻了吻雪蘭的指尖,“別再哭了,仔細傷了身子。”盛信廷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來,“這是這幾日閑著時,我寫下來的瑣碎小事,你拿回家再看罷。”
雪蘭猜想定然是極重要的事,她謹慎的把紙揣在懷裏。盛信廷方揚起嘴角,“回去罷,太晚回去,涼到了你如何是好?”
雪蘭抬起頭來,忽然拉住了盛信廷的手腕,手指一點點的攀上了他的手臂,直把盛信廷拉到麵前。
隔著木珊,雪蘭踮起了腳尖,“子晏,再吻我一次,好麼?再吻我,好不好?……”那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低弱,從來沒有過的哀意。
盛信廷微微一怔,從兩根木杆間伸出手來,緊緊的摟住了雪蘭的腰,兩張臉在木杆的空隙間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那是個綿長而濃烈的吻,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吸到了他的身體裏,狠狠的,又帶著萬種柔情。她的淚水止了又落,激烈的回應著他的吻。
就像第一次他吻她,就像成親那日他吻她,就像許多個他們恩愛的日子裏他吻她一般,他與她皆沉醉在其中。隻是,其中夾了她的淚水,叫原本濃情蜜意的吻滲進了苦澀,融進了不甘……
牢房盡頭的過廊裏傳來了兵士的聲音,“該走了啊!”
盛信廷這才鬆開了雪蘭的腰肢,又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了一下,十指扣住了雪蘭的十指,“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快些罷!”兵士在那一邊不停的催促著。雪蘭一點點的鬆開了盛信廷,最後隻餘兩支手指勾在一起,她再不忍鬆開。
“回去罷。”盛信廷緩緩的舒開了手指,雪蘭望著從自己指尖抽走的手指,心似乎一下就空了。
“快回去罷。”盛信廷站在木柵旁,朝著雪蘭擺手。
雪蘭慢慢的轉過身去,朝著牢門的方向而去,一步慢似一步,直走到牢房門口。
忽然,雪蘭轉過身來,滿麵淚痕的她朝著裏麵吼著,“盛子晏,你給我聽好了——你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
雖然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但是盛信廷依然能想出她如潑辣小貓的模樣,他不由得揚起了唇角,“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