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的指尖,蔓如深吸了口氣,飛快地將麵前的幔帳揭開。
沒有令她害怕的容顏,沒有她曾無數次設想的那個男人,隻因,什麼都沒有。
她唯恐自己隔著喜帕看不清楚,驚慌地扯掉喜帕。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是說周景炎病重,所以才沒有辦法出去拜堂嗎?那他人呢?
“來人啊!”
門一下子被推開,丫鬟跑進來,低了頭道:“二少有什麼吩咐?”
蔓如拚命使自己平靜下來:“二少爺呢?”
“二少爺他出……出去了。”丫鬟有些支支吾吾。
出去?
“去哪了?”不是人人都傳,周家二少久病纏身嗎?怎麼還出去?何況,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啊!
丫鬟霍地跪下,搖著頭:“二少,奴婢……奴婢不知道二少爺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這又是什麼意思?蔓如退了一步,可笑地問她:“那他知道今日他成親嗎?”
丫鬟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她,半晌才點頭:“知……知道。”
嗬——
蔓如自嘲一笑,至此才覺出自己的可悲來。她的丈夫,不是不能和她拜堂,而是他的人根本就不在。真可笑,那她顧蔓如今日嫁的人,究竟算誰呢?
一丈紅綢帶?
“喲,這新房的門兒怎麼大開著呢?”一抹淺笑聲音自門外傳來。
蔓如尋聲望去,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嫩綠色繡著碎花旗袍的年輕女子,她輕打著手上的精致折扇進來,折扇垂下的明豔流蘇晃蕩得人眼迷離。碰撞在玉臂上戴著的純色玉鐲上,發出輕微的叮當聲。她一手扯了扯紅豔的披肩,笑著朝蔓如走來。
女子姣好的容顏化了精細的淡妝,一雙丹鳳眼明亮之極,嘴邊漾開的笑,盈盈的,入木三分。
丫鬟忙行禮:“。”
“嗯,沒事就下去吧。”她笑著看了蔓如一眼,淺笑嫣然地將的折扇置於紅唇爆開口,“這位是二嫂子吧?我是瑾絡。喲——”
她看了一眼空床似乎有些驚訝:“怎麼我二哥又不在嗎?”
又不在。
看來這周景炎還是常出去的啊。蔓如愈發不懂了,今日是為他衝的喜,可她從旁人的口中卻一點都聽不出她那病弱丈夫有什麼病在身,倒更像是一出鬧劇!
見蔓如不說話,周瑾絡這才繞至她跟前,眯著眼睛笑:“喲,二嫂子不會是生氣了吧?”
新婚之日丈夫卻不在府上,是人都會生氣。可是蔓如現在麵對的是小姑子,又是在周府上,人生地不熟,她還能怎麼樣?
勉強牽出一絲笑:“怎麼會,我隻是有點擔心你二哥,不是說他身子不好嗎?怎麼還出去。”
聽聞她這麼一說,周瑾絡的眼底懨懨地生出光來,笑道:“二嫂子真是賢惠啊。日後我二哥還得靠你看著,省得他三天兩頭往戲園子裏跑。嘖嘖,現在那些戲子與那些青樓裏的可沒個兩樣呢!你說這男人啊,怎麼都好這一口的?不過我看我二哥啊,是樂得她們榨幹了他!”
她的話聽得蔓如一陣心驚,且不說周景炎如何,那也到底是她二哥。她那話說起來,可真和一個生人沒什麼兩樣,語氣淡漠得令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