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山上一片清冷,連守寨門的土匪都無精打采的靠在柵欄後曬著太陽。自打上次下山失利,沒弄到油水不說,還多了一群病號。眾土匪清湯寡水的熬過一個年關,正是匪心不穩的時候。
雕毛灰這次還算不錯,子彈在膀子上啃掉一塊肉,好賴隻是外傷,剛扔下的繃帶又被他套上了。大頭鬼也因被日本人看管的太緊而鬱悶,二人圍坐在火堆旁發著牢騷。
“這他娘過的是啥日子,白天不讓下山,晚上也不讓下山。沒酒沒肉沒女人,還不準報仇,真不拿咱們當土匪了。”大頭鬼氣著說道。雕毛灰四下看看,說道“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就他們這十來個矮冬瓜,也想看住咱們幾百口子?隻要老大您一句話,兄弟們出去先踏平燕山活刮了矮頭六,然後血洗它蚌埠鎮,酒,肉,女人,算啥,金山銀山都不在話下。”
大頭鬼咬著後槽牙,罵道“矮頭六這個王八犢子,敢打俺的黑槍,真他媽茅房裏打燈籠,找死。看吧,隻要老子一騰出手,首先弄死他。”雕毛灰看看自己受傷的膀子,接道“還有那幫黑狗子,我早晚剝了他們的狗皮。隻是眼下存糧不多了,兄弟們又憋得太久,再不讓他們出去撒撒花,不能在外麵禍害,就怕要在家裏禍禍了。”大頭鬼也在為這事頭痛,一時還沒拿定主意。
說話間山下的眼線找來,慌慌張張的說道“大事不好了,鎮北的周扒皮瘋了,他說明天要來黑虎山叫板。”雕毛灰一聽先惱後笑,問道“不是說子彈貼著頭皮過去,沒打到腦子嗎?咋還給嚇瘋了?就他那幾個鳥人還敢來叫板?”
眼線回道“俺琢磨著他是包藏禍心,先拿出三百兩金子做幌子,大張旗鼓的把道上人物往咱這引,他想的是借刀殺人。”雕毛灰在意前半句,問道“真有三百兩金子?”眼線點點頭,說道“俺在人群裏看到了,龍鳳祥的掌櫃當麵驗的成色,足金三百兩。”
大頭鬼在意的是後半句,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鎮裏有什麼動靜嗎?”眼線回道“事是晌午出的,放出的話是明早就來。我上山以前鎮北的黑狗子都聚在局子裏,像是在做準備。道上的一時半會還收不到信,想是最快也要頂晚才能知道。”
雕毛灰不以為然的,說道“大哥,消息一天一夜出不了方圓一兩百裏地,這地界過百的隊伍,也就湯家商隊和燕山的矮頭六。要是他倆來了更好,省得咱們去找。”大頭鬼謹慎的說道“老雕,要是黑狗子聯係了湯家和矮頭六,這三家聯手,可不好對付。”眼線插話道“大當家的,湯家和矮頭六聯不聯手,俺說不準。但說黑狗子和湯家聯手,應該不會。您忘了,最想滅湯家的就是黑狗子。”
大頭鬼一時摸不透情況遲疑著,雕毛灰拱火道“俺看這些黑狗子,是剿匪剿上癮了,隔三差五的就竄出來嚷嚷。保不齊連他們自己都信了,不然就憑鎮北的一群黑狗子敢來叫板,這他媽不是找死嗎。咱們要在自己的地頭上栽了麵,那以後還咋混。”
大頭鬼看著眼線不解的,問道“關鍵就是這個問題,他們怎麼就敢找上門來單挑。真是因為上次咱們吃了點虧,他們就認為黑虎山好欺負。還是故意做的局,要對我們下狠手?”眼線也不好回答,隻能說道“沒發現周邊有什麼部隊調動,自打曹山被滅,鎮西交火,到前天鎮裏圍捕。實際上黑狗子損失也很大,沒發現他們有武器和人員上的補充,要說做局,還真猜不出他們有什麼法子。”
大頭鬼點點頭,說道“以前方子大佐說過,有了她們提供的武器和黑虎山的地勢,就算來個萬兒八千的隊伍,也不能把俺們怎麼樣。今個這幫黑狗子是抽的什麼瘋,真他娘的讓俺琢磨不透。”雕毛灰接道“打腫臉充胖子唄,到咱們山下轉一圈吆喝兩句,好回去邀功。多半是看咱們有日子沒弄出響動,就認為咱們過了氣候,不給他們一點顏色,怕是長不了記性。”
大頭鬼思來想去,說道“還是把穩點好,鎮外的招子再放遠點,一有消息趕緊來報。鎮裏的也要盯緊點,看看都有什麼動靜。明個俺先帶兄弟們下去會會,要是黑狗子做了埋伏,老雕你帶人接應。”
雕毛灰急忙說道“大哥,這可不行。探路的活還是交給我,您就在山上壓陣。”大頭鬼笑笑,說道“一是你還受著傷,出去了在被道上的輕看。二是俺出了麵,他們才會露真章。真是裏麵藏了貓膩,你也好及時來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