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這裏(1 / 3)

第一節: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便是這種景象。

不是鬧鈴吵鬧弄醒的,更不是媽媽輕輕拍打她的臉把熟睡的她叫醒的,而是,周圍的巨大的爆裂聲把她吵醒的。連續不斷的火光在周圍閃動。每一次閃動就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是····

這是一個戰場。她模糊的意識告訴她。血腥的氣味在鼻尖縈繞,胃裏翻滾起酸酸的氣味。

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便眼前一黑。

“為何她會在這裏?”醇厚的男聲傳進耳裏。

“屬下不知。”冷冷的另一個聲音。

像是在夢中,她聽到很多的聲音,媽媽,爸爸和凡楚的聲音,陌生的人聲,雜亂的腳步聲,吆喝聲,還有夏天知了的鳴叫聲。

“馬上去查清楚她為何而來。”聲音又近了一點。

又來了,不斷的,不斷的聲音在她腦裏繞著。“宥寧,”是媽媽。“起床咯。”嗯,好,安宥寧好想睜開眼睛回應媽媽。

“你快給我醒過來!”終於睜開了眼睛,但···她看到的不是媽媽,是凡楚那張秀麗得不像男孩子的臉。

“阿楚。”“啪!”辣辣的感覺從安宥寧的臉上傳來,她終於完全清醒了。

“誰準你這樣叫主上的!”映入安宥寧眼中的是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窄小的眼睛裏閃動著怒火。

古色古香的房間,透過床前的帷幔,是一張跟凡楚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唯一的不同是眉間的一份戾氣,抿得緊緊的嘴唇。

“你為何而來?”那熟悉的聲音也是凡楚的,但語氣截然不同,是冰冰的,像是在對待一件物品。

第二節:不是凡楚

“我為何而來?”這個問題安宥寧從醒來那天便在想。那個與凡楚如此相像的男子問了這個問題後,她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雙眸看著聲音的主人。看清他眼中的冰冷,看清他眉間的戾氣,看清他所穿的黑色長袍,看清他長長的黑發。

他,不是凡楚。那刻,她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力氣。看她沒有回答,那男子便帶著其餘的人都退了出去。

後來她才知道他的名字也有一個楚,容楚。那便是為什麼那天他的屬下那麼生氣的原因--她冒犯了他敬愛的主人。她被軟禁的日子也是從那天開始。於是,她在這個狹隘的空間裏麵天天思考著容楚留給她的問題。她為何而來?

放學後因為身體不舒服沒有去上古箏課,直接回到了家。洗了澡和爸爸媽媽吃了晚飯,在電話裏凡楚的聲音裏睡著。然後···

她一直是個不會慌亂的人,但這次,她真的亂了思緒。來到這個陌生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會受到怎樣的待遇,是一直被軟禁,還是,還有別的命運等待著她?

“唉,”輕輕歎了口氣。她又站到窗邊了。此時,應是夏末秋初。餘熱仍未散去,偶爾窗外的池塘會有蛙叫聲,一聲一聲的,伴隨著一絲涼風。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長長的輕曼長裙,帶著同樣是輕曼兩條長長絲帶繞在她腰間。從衣服上看來,有一樣她是確定的:她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時代。這裏,沒有燈,沒有電視,任何和電有關的東西都沒有。是古代嗎?應該是吧。她不禁輕笑出來,這算是自問自答嗎。

她似乎習慣了平靜,安安靜靜地想自己的事。沒有為目前的境地而神傷,因為在她的人生裏,她一直覺得生命便是這樣過的,無論在何地以任何方式,她最後都會容顏衰老,最後死去,躺進冰冷的泥土中。

緊掩的古木門此時輕輕地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小婢,長著一張清秀的臉。

“安夫人,”聽到這個稱謂,安宥寧不禁又輕輕地掩嘴笑了一下,想到前幾天,她也是如此稱呼她,從她的口吻,似乎很習慣這個稱謂。剛開始她驚訝,但沒有問為何這樣稱呼她,為了自身安危她並沒有與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有過對話。她想了兩種可能:一是她在來這裏之前,這副身體已經存在而且是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二是讓他們從某種渠道知道了她的姓氏並且他們習慣這樣稱呼一個女子。第二種可能性有點低。

“安夫人,”小婢看到她出神的樣子,又輕喚了一聲。看安宥寧的目光終於停留在她臉上時,她才接著說下去,“主上讓我們回家去。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和護衛。主上讓夫人先去見他一下,然後就馬上離開軍營。”

在看到安宥寧點了一下頭以後她就馬上上前幫安宥寧梳妝了。夫人不知道是怎麼了啊,之前話還很多的,怎麼突然成了啞巴呢?是不是在戰場上被嚇到了。

小婢的心思安宥寧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隻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房子裏本沒有鏡子,可能因為是戰事前線的關係,這房子本就不是給女子住的。

鏡中的自己,蛾眉粉黛,銅鏡裏照不出十分清晰的鏡像,但足以看清她這副身體上那張絕美的臉了。她對於外貌雖不是特別在意,但自己原本的容貌自然是不差的。隻是與凡楚那張過分秀麗得臉相比,她原來的臉就被比了下去。但鏡子裏這張臉比凡楚的臉秀美幾分,而且比他多了幾分柔美。這絕美之容貌讓她不由得地心驚。

一番折騰後,她被帶出了那個房間。一路有小婢引領著,穿過長長的走廊,經過那個在她窗前看到的池塘,帶著淡淡魚腥味和青草味的風掠過她的鼻尖,帶走了她最後一點鬱鬱之氣。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小婢不明的眼光下駐足在池塘邊上。眼睛越過池塘,越過那邊一個黑色的身影。淡棕色的眸子裏映進的隻有那湛藍得沒有雜質的天。

駐足一會後,她示意離開。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主上,夫人到了。”小婢說完後退到了一邊。

“你不顧一切地來這裏找我,是為了見我一麵?”仍是冰冷,隻是有了點無奈。“我說過,無論你是誰,都不可能讓我為你做些什麼改變。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妻子,隻是你是安國的公主,而且,是你姐姐臨死之前把你交托給我,僅此而已。回去吧。你進門前曾答應我,不會任意妄為。那這又是為何?”這麼一番話下來,他的語氣裏的怒氣和無耐慢慢升了起來,但安宥寧沒有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

他發現來人沒有回應他的話,便轉過身,看著麵前這個絕色女子。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流淚,這個時候,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她的目光似乎越過他,看著窗外那一片池塘。

她回過神來,發現他眉間的戾氣又在逐漸顯露。她皺了皺眉,仍是沒有說話。

“你這又是另外一種任意妄為?”他挑著秀眉不屑地說著,眼中的怒火猛烈地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