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何何心底大驚，隻見殷娘子在大口大口地吐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嘴唇因為血液的沾染而紅得觸目驚心。
“怎麼會……”潘何何喃喃道。
“我開始就知道阿福不過是借我上位，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他，常常想起十五歲那年我透過車簾看到的少年，眉目朗朗，可真是讓人心醉呀……”殷娘子依然在念念不休。
“你先別說話……我……我先幫你施針穩住氣血……”潘何何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個醫師，開始摸衣袋，準備摸出銀針以救人。
“沒有用的……”殷娘子的手軟綿綿地搭上潘何何的手，緩慢地搖了搖頭，“小仙兒，你鬥不過他的……鬥不過啊……潘府又如何……那麼殘忍的人……”
“誰？潘何何一陣慌亂，隻覺得內心悲慟。
“好好活……不要學大娘，深愛的人啊……不能時時在一起……總會被忽略總會被忘記的……”她的話越來越輕，看著潘何何的眼神越發迷離，最終終於渙散無光。
“老爺……你來啦……”她看著空中，努力微笑，伸手去抓住什麼，下一秒她的手卻無力地一鬆，下垂，什麼也沒有抓住，就慢慢閉了眼。
“大娘！”潘何何抱緊她，開始靜靜抽泣，腦袋裏一幕一幕地閃過和大娘相處的場景。
她打了那個丫鬟，然後回頭對她微微一笑。
她送來一大堆書，極力討好她，卻是將書拿倒了。
她在一旁端莊地看著潘老爺對女兒的寵愛，轉了頭卻可能有淚光閃動。
不管有著什麼仇怨，不管有些什麼愛恨，逝去的那一刻，仿佛佛讓你頓悟般，想起來的都是她的種種好處，種種美好。
潘何何的腦袋又陷入了停頓狀態。
窗戶卻是突然開了。
緣了跨進來，臉上焦灼之色顯而易見。
“快走！這裏有伏兵！”
潘何何有些呆呆愣愣地抬起頭來:“大娘死了……”
緣了愣了一下，看了看潘何何懷裏的殷娘子，說道:“一個時辰之前便服的毒。毒物已侵入五髒六腑，沒救了。”
潘何何臉色一震，喃喃道:“一個時辰前？”
緣了繼續道:“快走吧。你剛踏入這裏，便有一隊官兵悄悄埋伏在此了。陳嬸和潘老爺小月他們我已經安排好了，趕緊走，何何堂也不能久呆了！”
潘何何更是一呆:“怎麼會？何何堂……”
一個小小的醫堂，怎麼會被這樣盯上？
“沒時間解釋了，快走！”說完，緣了便伸出手來，拉起了潘何何。
潘何何明白了事態的緊急，將殷娘子放在一邊，認認真真鞠了一個躬，然後緊緊攥著緣了的手，從窗戶裏又鑽了出來。
大娘，你說的那個他，我一定把他揪出來，為你報仇！
所幸，這次窗戶沒有為難她，順順當當便走了出來。
緣了帶她走的是一條暗道，黑漆漆，又曲曲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