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一片慘白,世界安靜,隻有遠處的空氣浮動著飄渺的歌聲。
“忘盡一世浮沉一生愛恨,來生陌路人不識;川流百般汙濁百浪波濤,甘願銅蛇鐵狗噬,千年若是還相念,郎呀郎,妻啊妻,前生我們再盡緣.....”
歌聲是由溫軟的女聲所唱,很輕很輕,卻總像是在耳邊歌唱一般。潘何何一路循著歌聲尋找,心中有說不出來的誘惑,隻想找到那唱歌之人。可是越走越近,歌聲卻好似越來越遠,越發飄渺。
潘何何心裏不免著急起來,叫道:“哎呀!能不能大聲點,神仙姐姐!”她一心篤定,這麼美麗的歌聲,隻有仙人方能唱出。
她這樣一叫,那片慘白便更換成一條曲曲折折且極為不平的道路,道路荒涼,路的盡頭坐著一位美貌的女子。女子身邊放著碗碟,見她遠遠走來,便笑了起來:“呀,總算碰到一個肯投胎的了,來過來喝點孟婆湯,保管來世安康。”
潘何何心裏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迷迷糊糊便準備接過那碗湯。
然而她剛剛伸出手,那美貌的孟婆便消失了,接到她手中的是一朵花。那花潔白似玉,一落入何何手中,花蕾下垂,花瓣緩緩張開而微微顫動,清香四溢,沁人心脾。而伴著花開,潘何何的掌心似有月光皎白,月光悄入花心,瑩白玉瓣顫動,竟似一位美人婀娜而來,翩然起舞。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迷迷糊糊的潘何何突然想起這樣的詩句,心中似乎開始明了,眼前美若幻夢的花朵,正是有著月下美人的曇花一現啊。
而方才飄渺的歌聲又響在耳邊,這次的不再是溫軟的音調,清清冷冷,好似寂寂的忘川一般。
“曇花一現為君開,誤墜紅塵花酒間,心頭凝落絕情淚,老死花叢亦無言,人生長恨天捉弄,醉生夢死情可堪,欲笑本我人成個,隻把過往戲流年.......”潘何何凝神細聽,不知為何,心中酸酸澀澀,直欲落淚。她在心中道:“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動人的歌聲!隻是太過傷感,想必唱歌之人曾有過刻骨銘心的經曆吧。”她這樣想著,越發認真聽,不知不覺中便真的落下淚來。
“潘何何!你到底要賴床到什麼時候!你二舅他家二叔的小姨的三姑的兒子就要到了!趕緊把你那衰樣何和狗窩收拾了!快點!”一個如雷霆的聲音突然在耳朵旁炸開,潘何何哆嗦了一下,卻是又驚又喜,這個是她母親大人的聲音啊!不是潘似仙短命的娘親,而是她潘何何家的母老虎母親大人!
潘何何嗖地一下彈起,一張大臉逼近,遠山眉,厚嘴唇,高粱鼻,還有正在運作不休的嘮叨連環奪命刀。“我說何何啊,都這麼大的人了,也該懂得收拾了,你看看你這屋子,書都是堆地上的嗎?喲喲,這衣櫃,我說衣服你好歹折一下再放進去啊,這一團團的像什麼話!”
她,這是穿越回來了嗎?
如假包換的潘媽,如雷貫耳的嘮叨。潘何何第一次覺得原來是這般親切,她細細聽著,不敢搭話,生怕這個夢境一碰就碎了。
潘媽見潘何何不搭話,將幾件衣服扔過去,繼續吼道:“快點起來收拾一下你自己!等下你二舅他二叔的小姨的三姑的兒子要來!這個可是我千辛萬苦給你物色的對象,可別給我搞黃了。我警告你最好今年給我嫁出去,不然本大媽是不會再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