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史密斯搖晃著謝洪鼎的手說,“兄弟一場,出生入死,患難與共!”
“老史,”謝洪鼎卻哈哈大笑,“你中文說的太好了,這種出生入死患難與共我們永遠都不要忘記!”
兩人的手再次握了又握,直到軍艦上催促的聲音響起。然後史密斯與李淮山握手,戴維斯與謝洪鼎握手。
但是,在廣場上卻突然有聲音把他們吸引過去。眾人轉頭,讓劉少林哭笑不得的是,一群大約隻有十來歲的日本兒童,抗著木頭做的防三八大蓋步槍,喊著口號“大日本帝國は絶対ない敗戦!私達は再戦!”,步伐整齊地橫過港口的廣場。
“安藤介一!”劉少林看著領頭的那個孩子自語著。
“誰?”史密斯問道。
“我們在六號港樓俘虜的安藤寧的兒子。安藤寧都反省了戰爭的錯誤,但他的兒子對戰爭還這麼執迷不悟。”
劉少林似乎又想起,安藤介一他小小年紀,那晚舉著駁殼槍差點把他和阿莫斯打死的情景,以及那晚他的聲嘶力竭的嘶吼。
“小孩子家家,成不了氣候!”史密斯搖著頭說。
但他似乎想起什麼,來到劉少林的跟前,難以控製住情緒,來個擁抱之禮。
隻是在那麼多人的麵前,兩個大男人相擁相抱太過難看,兩人隨後來個握手之禮。
隻是,四隻大手相握,讓這對有段時間吃飯睡覺洗浴走坐都在一起,泡妞都要相約的好兄弟,別人看著的目光,就有些歪斜了。
有祝福聲,有叫好聲,有哄笑聲,現在,不管歡送的日本市民還是兩艘軍艦上的盟國戰俘,無不把目光齊聚在這對兄弟的身上。
他們一個卷曲的黃發,一個直挺的黑發;一張突凹的白臉男人,一張扁平的黃臉青年;一個來自地球的最西端,一個來自地球的東方……
也許這是很不打嘎的兩位男性,但此刻,目光相望含情脈脈大手膠合。
“少林兄弟,”史密斯的中文說得越來越地道,“永遠是兄弟,有機會到美國去玩,到時,我讓你嫂子給你烤牛排!”
劉少林嘿嘿地笑了:“也歡迎你到中國,我到洪淮河裏給你摸魚,我們那裏烤黑魚也很吃的!我們洪河淮河裏黑魚這麼長裏。”
劉少林比劃著有二尺長的樣子。
“但是,”史密斯笑得有些不在正道,“我可要稻花弟妹給我親自烤黑魚喲!”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劉少林還是嘿嘿地笑。
不過史密斯忽然把手放在劉少林的肩膀上,目光從劉少林的肩膀上向著歡送他們的日本市民看著。
“讓你走時安慰和子姑娘,你沒做到吧?看人家很不高興的。”
說罷,史密斯嘿嘿地也笑了起來,然後在軍艦要起航的汽笛聲中,終於和戴維斯跑上了他們那艘艦。
“軍艦要走了,少林我們快上!”
謝洪鼎和李淮山拉著劉少林就往懸梯上奔去,不過劉少林還是想回頭去人群中尋找福田和子。越是想回頭,他的步速就越慢,而軍艦的懸梯已經開始緩緩地升起。
他們氣喘籲籲地終於跑上了軍艦上。大家抓著軍艦的欄杆,向著岸上歡送的上鬆居民揮手告別。
劉少林目光如炬,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看到福田和子一身白衣的站在那裏,她的年邁的父母在她的身旁,向著盟國戰俘不停地揮手致意。
由於離得有段距離,劉少林看不清和子的表情,但他忽然發現,她在向他揮手,揮手之後忽然擦了擦眼睛。
她難道哭了嗎?劉少林不得而知。
軍艦已經起航,速度越來越快,眨眼之間,上鬆港消失在視線之中。
不過,兩艘軍艦還在並排向前駛著。再有一段海路,他們就將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誰也看不到誰。
一艘軍艦上,史密斯戴維斯阿莫斯站那裏,向著另一艘軍艦上的謝洪鼎李淮山劉少林揮手作最後的告別,高聲喊:
“兄弟,永遠記住日本上鬆!”
“出處入死,同仇敵愾,患難與共!”
“永遠和平!”
“永遠和平!”
(天月笛語於2014。08。06本書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