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黃玉材他們打開袋口把東西倒進木盆的時候,他徹底地驚呆了。
有兩袋的確是麵粉,而另外五袋卻是糠,是稻子打米剝殼的下腳料米糠。
隻見黃玉材他們,把兩袋麵粉五袋米糠倒在一起,用鐵鍬邊翻邊加上水,然後一鍬一鍬地鏟進旁邊的蒸籠裏。
“吃這個……”劉少林徹底地崩潰了,因為他從小到大家裏再窮,淮河泊也沒有人去吃糠的。中秋收稻子,打下的新米人吃,剝下的米糠豬吃。這東西牛就不能喂,一吃就嗆很容易歸西,但現在日本人摻了點麵粉,要給兩千多人的戰俘吃!
“兩千六百多人,十袋糠四袋麵,就是咱們第一頓飯了……”黃玉材用著一般人聽不懂的淮河泊的口音,小聲地對劉少林說。
劉少林默默地點頭,他隻得用竹筒在水缸裏舀了點兒水,然後步履艱難地走回一號棚屋!
……
劉少林把情況悄悄地回報給謝洪鼎,這讓謝洪鼎大吃一驚。在中國,除非遇上災荒之年,一般人家再窮,也不到吃糠的地步。
而且這兩千多戰俘,個個身體一天天消瘦,因為長久的饑餓,就連劉富貴王叔青這樣一白一黑的小胖子,都縮了不知幾圈。
現在吃飯吃糠,而鬆井說,明天就要開始勞動,鬼子能給戰俘分什麼工作,肯定是又髒又累日本人不幹的重體力活兒。
接下來的日子如何地過。
終於,到了食堂開飯的時間,謝洪鼎李淮山帶領著一大隊的戰俘走出了棚屋。食堂前麵十來個窗口,戰俘們排隊一個一個領取竹筒碗打上湯拿起一個拳頭大小的米糠團,然後再排著隊回到自己的屋棚就餐。
給劉少林打湯的正是黃玉材。
“老黃,給我打兩份吧,竹棍起不了床,我幫他打一份!”劉少林說。
“沒問題,我知道的。”黃玉材一連打了兩個竹筒的湯水,然後拿了兩個糠團。
劉少林接過湯水和糠團正要轉身,忽然一個日本兵向著食堂後方的炮樓叫了起來:
“隊長、ここに人が持っ雙份!”
“何を言いますか?どのばか!ばかやろう!”正在炮樓上觀察戰俘開飯情況的野田中隊長,馬上一臉的怒氣,破口大罵,一手握著戰刀,一手拄著拐杖走了下來。
別看野田沒了一條腿,但是在拐杖的支撐下,他的步速卻是飛快。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野田已經來到黃玉材與劉少林的跟前,他看了看黃玉材,又看了看劉少林懷抱的兩個竹筒和糠團。還不待劉少林張嘴解釋,野田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ばかやろう!”
忽然,野田舉起他的戰刀(連刀套),向著黃玉材的身上猛抽過去。用盡了力氣的抽打,讓黃玉材疼痛難忍一直在地上打滾。直到劉少林擋住了野田的戰刀,他則把怒氣衝到了後者的身上。
“ばかやろう!よくも多く食べて!死ね、老子はあなたを殺した!”野田咆哮著,一連在劉少林的身抽了數下。
“太君,我們有個病人,我是替他打的!”劉少林忍著痛解釋,並盡力護著他的竹筒和糠團。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掉在地上,他和竹棍今天連吃的都沒有了。
“太君太君,”趙譚忽然跑了上來,他急急地說道,“他的確幫一位病人打飯,不信你到一號戰俘營去看!”
野田終於收住戰刀,他因為打人而累得氣喘籲籲。但他惱怒著臉還沒講話,在2號戰俘營桌子前監視排隊打飯的日本兵突然大叫:
“ばかやろう!よくももっと持って!”
“ばかやろう!”野田也聽到了,他大罵著,忽然一扭頭,拔出了他的戰刀,甩掉刀套,一瘸一拐地衝了過去。
劉少林他們急忙看去,那是一隊美國戰俘的打飯隊伍,一位個頭足有一米九的中年白人瘦骨嶙峋的手裏,抓了兩個糠團。
“Wehavenoteatenagoodmealforseveralyears,I'msohungry!I'msohungry!”
“何を言って鬼子言語?今はただあなたを殺そうとした!ばかやろう!”
野田過去就要打那位美國大個子戰俘的嘴巴,隻是他自己的個頭太矮,跳幾跳還是沒有打到地方。這讓他很生氣,吼叫著:
“ばかやろう!彼を固定し、彼の手を切り落とす!”
立即撲上去四個日本兵,他們緊緊地按住美國大個子,鐵鉗般固定不讓他動,並且向著野田所站的方向舉著那隻拿著兩個糠團的手。
野田的戰刀高高地舉起,稍作停頓便帶著呼呼的風聲劈下。
“哢!”
“啊!”
美國大個子極其悲慘地痛叫了一聲,拿著糠團的手連帶兩隻糠團,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