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十二月中旬,刑國公李密上奏折,奏折中言道:“臣李密蒙受聖上恩寵,安坐京師,不能行報效之事,今山東之眾,皆為密故時麾下,臣請前往收撫,如此憑籍國威,取王世充如拾草芥耳。。。。。。”
張昱此際在長安城西,一偏僻小巷內租了一個單獨院落,三進三出,接近三十間房子,倒也寬敞。曹元奎很是細心,給他買了幾個仆人婢女照顧起居。平日裏張昱除了到巷口一粗陋酒肆飲酒外,其餘時間均呆在院內,練練拳腳器械,看看詩書典籍,一門心思的過起了深入簡出的生活。
除了心腹曹元奎知道他的這個藏身之處外,張昱連秦瓊都沒有告知。他知道這位二哥義氣甚重,若是知曉定免不了前來探訪看望,時間久了定然走漏風聲,被李氏父子得知可就大事不妙了。
而他和曹元奎之所以保持聯係,除了曹元奎機敏忠貞,屬於貼身心腹外,更多的是他想通過曹元奎來掌握長安城內外的動向,及時知曉景陽公主等皇室成員的下落。在這個世上,讓他能夠時刻掛念在心的除了在老家過著隱士般生活的父親,就要數到那位景陽公主了。
太子府,大殿中,龍涎香的味道讓人陶醉迷戀。李建成一襲白袍,坐在椅上,四麵壁上皆是粗如兒臂的燭火,燭光閃動下,李建成輪廓分明的麵孔顯得無比深沉和英武。他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齊王李元吉,直到李元吉被他的目光看的發毛。
幾年下來,李建成行事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在朝野都贏得很高的聲望。即便是唐高祖李淵也是看在眼裏,對其多了幾分嘉許,少了幾分責難。
而李元吉此時已是聲名赫赫,他武藝愈發超群,槍法被譽為大唐軍中第一,加上性格暴戾,深沉陰狠,殺人成癖,所以無論是他的敵人還是同黨皆畏之如虎。可以說,在整個大唐王室中,人們最懼怕的不是太子李建成,也不是戰無不勝的李世民,而是齊王李元吉。
這幾年李元吉選擇了堅定的與大哥李建成站在一邊,他雖然殘暴凶悍,可卻絕不愚笨。李元吉清楚的知道自古皇家無親情,在九五尊位麵前,即便是父子兄弟的關係也照樣無濟於事,更多的則是無情殺戮。
二哥李世民近幾年羽翼日漸豐滿,對太子之位更是虎視眈眈。他成立天策府,麾下良臣猛將如雲,如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皆有經天緯地之才,定國安邦之策,李靖、劉宏基、段誌玄等均是沙場宿將,能決勝千裏。
這位二哥看上去賢明仁愛,實則上心狠手辣,端的是霹靂手段。即便凶殘如李元吉,對其也是暗自畏懼,情知若是讓他得以榮登九五之尊,自己和大哥李建成必死無疑。
李元吉發話了,他不滿的斜睨了李建成一眼,“大哥,你看著我幹嗎?你要再不動手,李密屬下的那些將佐都要被二哥拉攏一空了,你看看最近那秦瓊等人和二哥走的多勤?。”
李建成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目中無人的四弟如今也知道人才的重要了,倒也難得。他溫和的對弟弟言道:“李密麾下除了秦叔寶乃是當世之虎將,魏征乃濟世能臣外,餘者皆碌碌也,如今秦叔寶已然與你二哥打得火熱,我此刻就是插手也是遲了,那魏征倒是識相,此刻已經效忠於我了。”李元吉嘿嘿一笑,道:“大哥,你怎麼會忘了一人?此人你可是時刻念叨的啊。”
李建成聞言眼睛一亮,失聲道:“你可是說那張昱?”李元吉頷首。李建成頹然道:“我何嚐不想擁有張昱這樣的不世名將,可惜自李密歸附我大唐後,他早就不知所蹤了,此等國士不能為我所用,實乃大憾矣!”
李元吉冷笑一聲道:“二哥安排眼線終日盯著李密府邸,本王也沒有閑著。這幾日據屬下來報,一個叫曹元奎的已有三次夤夜潛往京城西郊,可惜這廝輕功了得,人又機警,跟蹤幾次均被其甩脫,隻知道他所往的大概方位。”
李元吉說完端起案幾上一盞熱茶,吹了幾下,放到唇邊,似是嫌太燙,又放了下來。接著道:“據我所知,這曹元奎乃是張昱心腹,從塞外就一直跟隨左右,他可不屬於李密的陣營。大哥,你想想,這深更半夜的,曹元奎往京城西郊去幹什麼?”
李建成霍然站起,顫聲道:“你說他是去見張昱?”李元吉重重的點了點頭,冷哼道:“張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這樣的鬼話李密說得出,可我卻絕不相信,就是二哥又何曾信過?我已安排人持張昱畫像,暗中前往西城打探,隻要張昱真的潛匿在此處,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李建成很是興奮,當下站了起來,在殿中走動了幾個來回,停住身形後對李元吉道:“四弟,若是你所料不虛,這實在是個好消息,想那張昱當年在遼東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隻要我尋見了他,懇請其相助我一臂之力,他斷無相拒之理。”
李元吉見大哥一副失態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李建成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可眉梢眼角還是籠罩不住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