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昱站在黎陽城城樓上,看著城下遮天蔽日的宇文化及大軍,也是暗暗心驚,好在黎陽城前段日子城牆已然加高加厚,守城所用的滾木礌石,火油箭矢等十分充足,一時倒也不虞擔心告罄。隻是臨陣之際大龍頭翟讓的被殺,使瓦崗軍士氣大減,人心惶惶,大將徐世績本是守黎陽城的不二人選,可如今身受重傷,臥床不起,李密無奈之下隻好令張昱親自鎮守黎陽,這時候李密也唯有相信他了。
李密深知黎陽的重要,丟了它則滿盤皆輸,因此設大營於童山,自己則親率四萬大軍駐紮清淇,與張昱遙相呼應。
宇文成都催馬來到宇文化及近前,低聲道:“父親,如今我方大軍軍糧緊缺,實不宜在此拖延,還是速戰速決拿下此城補充供給為上,否則我方定不戰自潰。”宇文化及點頭稱是。
宇文成都當下領軍來至護城河前,勒住戰馬,抬頭厲聲喝道:“黎陽守軍聽著,爾等現今速速開城獻降為時未晚,否則城破之時,定將爾等係數誅絕。”
張昱神情肅穆,緊抿雙唇,看著城下這個當世最強勁敵手,一時感慨萬千,昔日洛陽城下殊死搏殺的場景曆曆在目,一晃幾年,這個對手還是哪麼氣宇軒昂,不可一世。
戰馬揚蹄長嘶,宇文成都端坐馬上紋絲不動,他麵色冷峻,抬首向黎陽城樓看去,凝望著出現在城頭上的那個高大身影,忽的瞳孔驟然收縮,帶著幾分驚愕,對方那傲岸的身形,刀鋒般冷冽的眼神都讓自己無比熟悉,難以忘懷。
宇文成都絕沒有料到,在黎陽城下會再度遇到這個平生僅見的對手,一時間,這兩個當世強者相對凝視,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無比強大。
張昱暗忖這宇文化及所率乃驍果精銳,號稱三十萬,以瓦崗軍的實力與之硬撼定然不是對手,況且洛陽的王世充在後方虎視眈眈,屆時兩虎相爭,白白便宜了那碧眼兒,因此張昱打定主意,堅守黎陽不出,隻要耗盡宇文化及大軍糧草,對方定不戰自潰。
想到這他微微一笑,在城頭上揚聲喝道:“宇文成都,想你父兄子弟皆受大隋恩典,幾代富貴,榮寵無以複加,楊廣喪失德行,你父子不以死規勸,反而謀逆弑君,意圖篡奪天下,不追諸葛瞻之忠誠,反為霍禹之惡逆,實為天地所不容,今日還不速速歸降於我,尚可保全後嗣。”
宇文成都聞聽此言,氣的在馬上晃了幾晃,差點摔下馬來,眼中幾欲噴火,他遙指城樓上的張昱,怒吼道:“張昱,想你也是一條好漢,怎麼效那潑婦行徑,徒逞口舌之利,有膽識的就出城與某家一較高低!”
張昱聞言仰天大笑,也不答話,隻是把大手一揮,就見城牆上頓時箭如雨下,宇文成都一邊奮力撥打四麵八方射來的雕翎,一邊無奈的回歸本陣。
就在李密部與宇文化及鏖戰之際,遠在長安的少帝楊侑在李淵暗中逼迫下,不得不降下禪讓詔書退位。詔書曰:“天禍隋國,大行太上皇遇盜江都,酷甚望夷,釁深驪北,憫予小子,奄逮丕愆,哀號承感,心情糜潰,仰唯荼毒,仇複靡申,形影相吊,罔知啟處,相國唐王,膺期命世,扶危拯溺,自北徂南,東征西怨,總九合於一匡,決百勝於千裏,糾率夷夏,大庇氓黎,保乂朕躬,繄王是賴。。。。。。。。予本代王,及予而代。。。。。。。。凡有表奏,皆不得以聞。”
楊侑還派遣使節刑部尚書蕭造,司農少卿裴之隱二人,攜皇帝璽綬,呈送李淵。這一禪讓舉動使李淵少了幾分身為人臣而背主篡位的惡名。
義寧二年(618年)五月甲子,李淵在心腹裴寂、劉文靜等人簇擁下,頭戴十二旒冕,身穿十二章紋大袞服,在朝鼓奏鳴聲中,於大興殿內登基,改大興殿為太極殿,定國號唐,改隋義寧二年為武德元年,定都長安,同時下旨大赦天下,撤郡置州,免除三年賦稅。
庚辰之日,唐高祖李淵立世子李建成為皇太子,封李世民為秦王,李元吉為齊王,追贈祖父李虎為景皇帝,其父李昞為元皇帝,夫人竇氏為太穆皇後,封宗室李孝基、李神通等為郡王,一時長安城內張燈結彩,喜氣陣陣。
世子府中,大公子李建成舉盞暢飲,意氣奮發,他看著眼前的一眾心腹,心中的喜悅無法用言語表達,父親終究還是立自己為太子了,讓他心中由來已久的恐懼和怨恨得到了宣泄,今天他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