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定興遠遠的看著這場血腥廝殺,身經百戰的他一眼就看出守城軍士已經到了最危及的時刻,再不予以救援的話陷落就在眼前。可始畢可汗聞訊大隋援軍將至早有防範,除了十餘萬大軍猛烈攻城外,還有約七八萬大軍布在外圍,以備不測,己方僅僅是七八萬臨時湊起的烏合之眾,與騎射俱佳的突厥狼騎相較壓根不是對手。
一旁的張昱看出了雲定興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之意。他沉聲道:“雲將軍,張某人不才,願率一隊人馬衝擊始畢可汗中軍,如此攻城突厥軍必亂陣腳,而守城軍卒士氣定為之振奮,勝負也未可知。”
雲定興看著張昱那張漠無表情的怪臉,動容道:“壯哉!待我為張壯士擊鼓助行。”雲定興很是清楚,事到如今,也隻有行壯士斷腕之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突厥人攻克雁門關,若是皇帝陛下有所閃失可就萬死莫贖了。而張昱此次衝擊如果奏效的話,就可使自己不必將全軍一道壓上,避免被突厥人看出虛實,若是突厥人知道自己隻有這點人馬的話,肯定不會撤軍,一路上所做的虛張聲勢就勞而無功了。
一旁的李世民欲言又止,他本欲隨張昱一道衝殺,可深知此舉無異飛蛾撲火,身懷家族中興大任的他不願冒此奇險,畢竟對於野心勃勃的李氏一族來說,楊廣的覆亡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看著張昱在狂風中飄逸飛揚的長發,李世民輕輕的歎了口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英雄行徑了,可他實在難以理解張昱為何甘冒奇險為楊廣效忠。
雲定興當下撥了五千精銳騎兵供張昱率領。張昱看著身後自己帶來的心腹屬下,大聲道:“此去九死一生,爾等現在後悔尚來得及!”眾下屬均揚聲吼道:“雖死無悔。”張昱仰天大笑,一揮手中長槊,帶著眾騎軍有若一道洪流直泄而下。
這股騎軍如同咆哮激蕩的海潮,轉眼奔湧到突厥大軍陣前,眾人均抱必死之心,因而個個凶悍異常,無人可當,一時竟視二十餘萬突厥大軍如無物,所到之處,又如閃電狂飆,當者披靡。張昱胯下黑色健馬,長槊有若天際長虹,每一揮出,必是一片血肉橫飛,在突厥大軍中來回馳騁,鐵蹄所致,慘叫聲不絕於耳。
他的一眾屬下皆是用箭如神的好手,就是突厥軍中也一時難以將這麼多騎射俱佳的好手聚集一處,但見人人箭無虛發,突厥軍紛紛慘叫倒地墜馬,一時陣腳大亂。就是攻城的軍士見狀也大為驚恐,他們壓根不知道這股殺神從何處而來,頓時攻勢大緩。
始畢可汗在金狼旗下,麵色鐵青,他眯縫著眼睛看著遠處如入無人之境的張昱,扭頭沉聲道:“鐵黎,去為我殺了此人!”身側一個眼窩深陷,鼻梁高挺的突厥將領微微頷首,緩緩拔出腰間雙刀,森冷一笑,一催馬直奔張昱而去。
這鐵黎號稱突厥第一勇士,力大如牛,擅使雙刀,在整個草原上未逢敵手。突厥士卒見是他出手,皆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看來,張昱此番必死無疑。
張昱此時雖然盡情殺戮,但心中卻保持古井不波的最高心境,他清楚的知道突厥人隻是一時被殺得措手不及,很快穩住陣腳後,自己這點人馬即便再如何悍勇,也絕難逃覆滅下場,為今上計乃是速戰速決。正在思忖間,忽見一騎直奔自己而來,馬上一將魁偉如山,滿臉虯髯,手持兩把雙刀,刀光流轉宛若銀蛇。
張昱冷笑一聲,不待他來至近前,猛地揚聲長嘯,聲震四野,雙腿一夾胯下馬,徑直迎上前去。
鐵黎乃是久經殺陣的大將,素以勇武而獲可汗親睞,可此際看著有若天神,旋風般撲來的張昱,心中竟隱隱而生畏懼之意,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這次遇到了絕頂殺神,但他自負勇力,又受大汗之命,當下也是不甘示弱。
就聞鐵黎怒叱一聲,手中兩把長刀一掠,兜頭就是一招雪花蓋頂,兩道銀虹交織,牢牢的籠罩著張昱。張昱毫不閃避,手中長槊一式橫掃六合,就聽叮當一聲金鐵交鳴,鐵黎隻覺對方長槊上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虎口一陣劇痛,雙刀幾乎脫手而出。
就在鐵黎驚駭莫名之際,眼前長槊仿佛長了眼睛,如同靈蛇吐信般,居然在空中硬生生的轉了一個幅度,夾萬鈞之力,快若閃電般插進他的前胸。
“你到底是誰?”鐵黎雙手抓住對手的長槊,艱難問道,口中大口大口的血水湧出,可惜這已是他最後的一個念頭,接著他便雙手撒開,頭軟軟垂下。
張昱冷然道:“米粒之珠,也敢與皓月爭輝,憑你也配用刀?”
接著怒吼一聲,單臂揚槊而起,長槊上鐵黎的屍身尚掛在其上,殷紅的鮮血順著槊杆蜿蜒流下,連人帶槊超過二百餘斤的重量,在他手中宛若無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