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謠言止於智者,可見王語溪沒什麼智慧,因為這幾天謠言愈演愈烈。
仔細回想一下,事情好像是從進宮第一天,好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得化不開的悲憫,偷偷地觀察了一下,結果就莫名其妙的來了東宮,又稀裏糊塗的擔任起每天研墨的工作。難道真像歌裏唱的那樣“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該死的史延楚,非說她研的墨好,她可一點也沒看出來,心裏不僅懷疑史延楚是不是成心整她。
雖然沒什麼智慧,但王語溪好歹沒忘記自己的使命——尋找木魚石。於是有一天起了個大早,快速地把活幹完了,然後準備到處轉轉,看看哪裏像藏著木魚石的地方。
出了門才發現,自己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差,因為這天是初一。在慶華,每個月的初一跟十五都不用上早朝的。
真不敬業!王語溪小聲地嘀咕,在成胥,哥哥可是每天都上朝的。想起那天那雙意味不明的眸子,和旁敲側擊的試探,她決定,既然史延楚在東宮,她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正準備回去,突然發現一個墨綠色的身影,孤獨地坐在遊廊下,雖然身邊站了一大群人,但他卻孤寂而落寞,定定地望著上前方。
除了史延楚,誰還有這樣的氣質?
王語溪情不自禁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廊簷下掛著一對黃鸝鳥。奇妙的是,它們的籠子是純金打造的,在陽光下閃爍著金燦燦的光澤,與鳥兒亮黃色的羽毛相映成趣,十分漂亮。黃鸝的歌聲清越婉轉,十分悅耳,可以看出來,訓養這對鳥兒的人費了不少心思。
可是史延楚為什麼不開心的樣子?王語溪眼珠轉了幾轉,可能是聽鳥叫聽得多了,感到無聊了吧。想到這裏她,快步跑到自己的房間,拿出自己從成胥帶過來的七弦琴,再次折回來,隨意地坐在地上,開始彈琴。
她的琴聲斷斷續續的,乍聽起來有點別扭,但時間一長卻有了些滋味,因為琴聲與黃鸝鳥兒的歌聲一唱一和,相互應答。
歌聲婉轉,琴聲悠揚,相得益彰,渾然天成。過了一會兒,從遠處飛來幾隻喜鵲,落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上,於是鳥兒的歌聲更雜亂了,但琴聲也更繁瑣,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卻並不顯得嘈雜。歡快的氣氛徜徉在周圍。此時的東宮憑空添了幾分幽靜。
眾人嘖嘖稱奇,史延楚嘴角微挑,發出愉悅的微笑。
另一邊,久病未愈的慶華國君史建武看著今天天氣好,就想起來散了會兒步。剛走幾步,突然聽見一陣美妙的琴聲,不禁尋著聲音走了過來。
王語溪彈琴彈得正起勁呢,突然從外麵闖進來一個人,徑直往向她衝過來,還不停地呼喚著:“蘭馨,蘭馨……”
王語溪嚇了一跳,沒敢仔細看他,忙站起身躲到一旁的拐角處。
那人還要追她,宮人們集結了一大群,做勢要攔住他。可是那人身上武藝不凡,很輕鬆就把一大群人撂倒了,撲向王語溪所在的拐角。
史延楚足尖輕點,一下跳到那人旁邊,伸手攔在他麵前:“大……”
那人雙目無神,讓王語溪聯想到了醫院裏的精神病患者。不過他的反應卻是很快,史延楚隻說了一個字,他就掄起拳頭揮了過去。
史延楚稍顯慌亂地向後退了一步,還想再說什麼,那人又是一拳,沒辦法,他隻好全力應對。
兩人你一招我一招,鬥得棋鼓相當,非常精彩,王語溪從成胥帶回來的琴,在戰鬥中光榮陣亡。
王語溪躲在拐角處,露出半張臉來看他們。而宮人們卻早就嚇白了臉,緊張地看著他們,想把兩人分開但根本插不上手,急得團團轉,在一旁焦急地喊著:“殿下,殿下……”
“住手——”一個犀利而威嚴的聲音灌進眾人的耳朵,大家都禁不住打了個機靈。鬥得棋鼓相當的兩個人瞬間停了動作,尋聲望去,然後臉色一變,立馬收回糾纏在一起的雙手,齊齊地跪倒在地,高喊:“父皇萬歲。”
此時宮人也反應了過來,跟著他們身後跪著,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語溪是第一次見到慶華國的國君,動作稍有落後,卻沒失了禮儀。
史建武怒氣衝衝地看著跪在最前邊的兩個人,病態的臉上凝了一層霜,胸口劇烈地起伏幾下,冷冷地說:“你們兩個跪在這裏反省,直到看不見今天的太陽為止。”
現在離太陽下山還又三四個時辰呢,這個處罰可不輕。
史延楚求情說:“父皇,是孩兒先跟大哥動的手,請父皇責罰孩兒,饒恕大哥吧。”
王語溪沒想到,被她當成精神病患者的人還有這麼大來頭,史建武有三個兒子,長子名史延清,早年被封為瑜王,想必就是眼前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