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齊軒的腦海一片空白。手術室的那扇門,仿佛隔絕出了兩個世界,他在外麵,而她在裏麵。
他終於推開了那扇門,腳步僵硬地往裏走。眼中看到的場景刺激著他的瞳孔,腦海中有一雙手撕扯著神經,麻木而尖銳的疼痛。
他最心愛的女孩毫無生氣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一切靜止而空寂。他終於抓到了她的手,卻冰冷了他的心。
心口有個大洞,呼呼地往裏灌著風,冷得他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他俯身靠近她的麵龐,那麼蒼白,那麼無力,那麼死氣沉沉。
怎麼可能呢?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在電話裏對著自己撒嬌抱怨。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俏生生地站在家門口送他。明明應該在家裏等他回家的人,為何現在卻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怎麼可能呢?
他的手終於......終於觸到了她小小的臉,那麼冰冷,那麼平穩,沒有一絲熱氣。
眼中的場景刺得他雙目尖銳地疼,整個腦海裏又一雙手在拚命拉扯,要活生生將他撕成碎片一般。
齊軒拉著她的手,一點一點撫摸上自己的麵龐,嗓子裏像是堵了尖銳的利器,疼得他發不出聲音。
“芯......芯芯。”破碎的聲音從齒縫裏傳出。
“芯芯......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對我。”
“芯芯,......你睜開眼睛,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芯芯,你...不可以...這麼...殘忍...”
“你...不要我...了嗎?...不要寶寶...了嗎?芯芯...”
那個總是在他耳邊不停說話,不停地吵吵嚷嚷,不停地撒嬌抱怨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回答他。
怎麼可以呢?芯芯,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可以丟下我,怎麼可以丟下我們的孩子?芯芯,你不可以這麼殘忍,不可以的!
我們連婚禮都還沒有舉行,我還沒有光明正大地向全世界宣布我有多麼愛你,我們都還沒有看一看我們的孩子是什麼模樣,我們還沒有像普通夫妻那樣約會過,我還沒有陪你環遊世界。我們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完成,你怎麼可以就丟下我?
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活?
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呼吸,我該怎麼心跳,我該怎麼渡過每分每秒?
芯芯,你告訴我,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
芯芯,我做不到的,一分一秒都做不到。沒有你,我該怎麼去麵對像你的小小的我們的孩子。
他拉著她的手,狠狠地,死命地按在自己的胸口,聲音破碎如同撕裂。
“芯芯,...不可以,我...做不到,芯芯...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怎麼辦,我...我不會管他們。對...我,不會管他們的。”
“芯芯,既然,你不要他們了,我也不會管他們的,我——我看都不會,去看一眼。”
“芯芯,你聽見了嗎?我不會管的,我不會管他們的,你不要,我更不會要的。芯芯,你聽見了嗎?.....”
“我不會管他們的,看都不會去看一眼......”
所以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們,芯芯,不要丟下我和孩子們。芯芯,我求求你了。
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疼,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她麵前。有濕熱的液體大滴大滴地砸下來,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麵上,落在她的手上,落在她蒼白的麵頰上。
我最愛的女孩,請你不要害怕,請等著我,我會來陪你。人生不過匆匆一瞬,我很快就會去你身邊。
芯芯,請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