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安靜的讓人心慌,走廊上空曠而寂廖,隻有長長的走廊盡頭,手術中的大燈靜靜的亮著光,紅的微微有些刺眼。
離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三五米遠,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雙拳緊握。修長挺拔的身姿在燈下投下淺淺的陰影,精致的五官,在燈下讓人移不開眼,隻那雙墨色的眼中層層情緒無聲翻湧。緊握的雙拳青筋凸起。
楊大川上前兩步,站到那人身旁,低聲開口,“老大,你坐下休息一下吧。”
齊軒抬了抬手,示意身邊的人不用管他。
楊大川抬眸看了一眼他沉重的麵色,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坐回長椅上。
很快走廊另一頭疾步走來一道身影,楊大川站起來迎上去。
“怎麼樣了?”李熠收回看向手術室門外那道身影的目光,急急地問。
楊大川往回看了一眼,低聲道:“已經半個小時了,還不知道——”
哢噠一聲,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身手術服的護士長走了出來。
“病人家屬。”
本來如同入了定一般的人,身體一震,疾步上前。
“我是,我——”
護士長急急地打斷他欲問出口的話,“孕婦和孩子的情況很糟糕,醫生說孩子和大人隻能保一方,請家屬馬上做決定。”
齊軒隻覺得腦海中一瞬間空白,待回過神來,心尖被刺得生疼,隻能硬生生地忍著。
護士長臉上一片焦急,可是也知道這樣的決定太過艱難,隻能忍著,等著麵前的人緩一緩。
他終是艱難開口,“不——不能大人孩子都——”
護士長再次出聲打斷他的話,時間就是生命,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許醫生還等著你的決定,再拖下去,情況會更危險。”
是啊,許醫生是這方麵的專家,他說——,那麼——
齊軒閉了閉眼,耳畔是她輕快的笑聲,腦海裏是她如花般的笑顏。
“齊軒,寶寶一定要長得像你才好呢,你說是不是?”
“老公,如果是女孩的話,你會不會沒有以前那麼愛我啦?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兒呢。”
“現在還沒有生下來,我都覺得自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他,你說,要是生下來了,我會不會把寶寶寵壞啊?你可要做個理智的爸爸,監督我喲。”
芯芯,我該怎麼辦?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
“齊先生,齊先生——”
耳畔傳來護士長焦急地聲音。齊軒再次睜開眼,眼中通紅一片。
聲線又幹又澀,低至塵埃,“保——保孩子。”
楊大川和李熠看著他顫抖著手在護士長遞過來的單子上畫下自己的名字,心裏也緊緊揪著,呼吸發緊。
護士長返身進了手術室,那扇門重新緊緊合閉。
齊軒腳下踉蹌,雙腿如同失去力量。
“老大。”楊大川和李熠同時上前將人扶住。
他緩緩推開兩人,重新站立,挺拔如鬆,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被重新推開,一臉疲憊的許醫生身上還穿著手術服從裏麵走出來。
“孩子保住了,大人,抱歉,我們盡力了——”
後麵還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心髒被人挖了一個大洞,不住地往外滲著血,呼呼地往裏灌著風,卻感覺不到疼了。
腦海裏,隻有初遇時,她眼中亮若星辰的燦爛,晃得他再也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