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廬山竹影幾千秋,雲鎖高峰水自流。

萬裏長江飄玉帶,一輪明月滾金球。

路遙西北三千界,勢壓東南百萬州。

美景一時觀不盡,天緣有份再來遊。

這一首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作的“廬山詩”。相傳當年朱元璋在鄱陽湖被陳友諒殺得大敗,一直逃到廬山,躲在竹林深處一間古廟內,終於避過了追兵。這首詩就是那個時候題在寺廟牆上的。此事真假不得而知,然而題詩時朱元璋心中的豪氣卻是顯露無疑的。

此時身在廬山的李道成,心中的豪氣也是難以抑製的,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廬山,眼中盡是“雲鎖高峰水自流”的景致,自然有一種超凡脫俗的觀感。

“帝君,這裏的景色當真峻美,在我家那裏可看不到這樣的山水。”李道成走走停停,什麼都感覺新鮮。

“你家那是窮鄉僻壤嘛,哪能和這等名山相比。算了不和你扯皮,待我喊個山神出來問問路。”說完,判官筆騰空而起,又狠狠朝地上一砸,一個小老頭就這麼被“砸”了出來。

有了上次麵對“神仙”的經驗,李道成倒不怎麼緊張了,看到山神朝自己行禮便恭恭敬敬還了個禮。

“小仙是廬山此地山神,不知上仙喚小仙出來有何吩咐?”

“那個……我想問問雲水淵怎麼走。”

“回上仙的話,雲水淵位於五老峰第三峰的峰頂,那裏有一處雲霧繚繞的地方,是個‘萬裏雲霧迷魂陣’,不過隻能攔下凡人,上仙的話必定是暢通無阻的。雲水淵便在那大陣中間。”

說來也奇怪,無論是山神還是土地,都將李道成認作是大神。大概因為判官筆看上去不是凡品,所以那判官筆的主人身上雖看不到一點點仙氣,也被認作是返璞歸真、神氣收斂。李道成裝大神也因此無往不利。不過也虧得李道成被誤認為神仙,土地和山神才會知無不言,畢竟,如此大神來到凡間,斷然不會是與這些小門派為難的,神仙自有神仙的法則和約束。

其實自家事自家知,李道成又是哪門子大神了,廬山山神說的什麼“萬裏雲霧迷魂陣”,李道成那是一竅不通的,不過裝就要裝到底,於是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道:“多謝了,我這便上山。”說完,還瞥了那山神一眼。

山神心領神會,揖了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哼,小子,你裝的蠻像的嘛。”一直沉默不語的幽冥帝君這時才戲謔道,“尤其是最後那一眼,有點大神的風範。”

李道成笑道:“哪是什麼風範了,他不走我怎麼上山啊。一個神仙不會飛,難道要用爬的麼?”

幽冥帝君聽罷哈哈大笑:“小子,我現在才發現,你也算得上個妙人啊。”

“承蒙帝君誇獎,不勝榮幸。”

“行了,抓緊時間上山吧,讓我見識見識什麼叫‘萬裏雲霧迷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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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到五老峰其實並不遠,不過李道成一路上欣賞美景耽誤了不少時間,若不是幽冥帝君不停催促,恐怕到夜裏也別想爬上第三峰的峰頂。饒是如此,李道成到達目的地時,天色也已有些昏暗。

山神提到的那團雲霧倒也好找,一爬上峰頂便能看見,目光所及之處濃霧彌漫,使人完全不知道裏麵的情況。

幽冥帝君自言自語道:“萬裏雲霧迷魂陣,這我可沒有聽說過,新弄出來的陣法麼。”聽語氣似乎有些迷茫。

李道成知道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在一旁默默不語,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小子,我們進去看看再說,在外麵可什麼都搞不明白。”

“沒有問題麼……萬一出不來怎麼辦。”李道成頗有一些膽怯。

“應該沒問題,這種陣法大多是阻攔外來者入內,並不具備殺伐的功能,你隻管進去就好。”

幽冥帝君的話並不能起到什麼安慰的效果,李道成還是怕得厲害,不過想到自己已經到了大門口,想回頭也是不能的了,因此竟生成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全沒管心裏怕不怕,腿一哆嗦就闖進了迷霧之中。

進來之後李道成才發現,這霧中完全談不上什麼能見度,放眼四周,除了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樹木,其他的都是茫茫一片白色,就是自己的手也得抬到眼前才能看清楚。李道成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挪動。

幽冥帝君忽然啐了一口,恨恨道:“呸,什麼萬裏雲霧迷魂陣,編這麼個名字騙鬼麼,這不就是個簡化的八卦陣麼。”

李道成聽到幽冥帝君如此不屑的語氣,心裏稍稍得到了些安慰。既然認得,想必走出去也不是問題。

“八卦陣?武侯擺出的那種嗎?”

“武侯?哦,諸葛亮啊。沒錯,這個和他擺出的八卦陣係出一門,不過他那個主殺伐,意在將人困死在裏麵,這個則隻是阻攔外人進入,因此於精妙變化上差了許多,不會走的人在裏麵行走最終總會走到大陣外麵,永遠都進不去罷了。”

“那……你會不會走啊。”

“哼,小小的一個八卦陣而已,想當年……算了,不提了,這個陣法雖然簡單,但對你來說還算是進入雲水淵前的一道天塹,待我飛在你前麵,你跟著我走。”說完,判官筆就從李道成衣服裏飛了出來,悠悠地向遠方飄去。李道成慌忙邁起大步跟了上去。

這陣中到處都是迷霧,無論走到哪景致看起來都沒什麼差別,李道成初時還能分得清東西南北,隻走了一會兒便暈頭轉向,腦子裏麵一片空白。然而判官筆卻左衝右突,似乎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就這樣一飛一追,走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忽然,判官筆在空中停了下來,一下子鑽進了李道成的衣服裏。

“向前直走十步即可出陣。”幽冥帝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道成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十步。第十步剛剛踏實,隻感覺一陣微風拂過,刹那間煙消雲散,兩旁的景致又活了過來。仔細看看四周依舊昏暗,卻不似陣中一般給人密不透風的觀感,看樣子的確走出來了。

“已經走了很久了麼,為什麼天色這麼暗?”李道成皺著眉頭看了看天,這才發現原來兩邊竟是平滑的峭壁直直聳立,在空中近乎彙成一線,正好擋住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