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似箭,向千紫姑姑衝去,穿透千紫姑姑前胸。隻聽一聲尖銳鶴鳴,千紫姑姑從天摔下,倒在地上。
落書恒隻覺得腦袋一震,反複回到兩百年前,吳嬤嬤死在她麵前的摸樣。氣湧心田,她甩開黑衣軍,迅速飛到落雪妍麵前,一掌向她拍去。
落雪妍沒有想到,適才還在遠處的落書恒,一瞬間會飛到麵前,結結實實受了她一掌。饒是落雪妍神功大成,這一掌下來,也讓她臉色發白,神形俱震,噴出口血。
落書恒抱起千紫姑姑,見她胸前一片羽毛皆是鮮血。她心下大急,妖怪重傷之下本會化為人型,以減少妖氣損耗。千紫姑姑受了致命的傷,還保持白鶴的摸樣,定是連化形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將其抱到一邊,在千紫姑姑口中塞了一枚藥丸:“姑姑撐住,我定要救你。”
千紫姑姑的頭輕搖,兩眼卻看著那熔爐。
“我知道,我不會讓人碰到師父。”
白鶴含笑,頭向下一點,不動了。
落書恒緊緊抱著白鶴,低聲喚道:“姑姑。”
白鶴一動不動,她不停的喚著姑姑,眼中的水汽浮麵。依稀記得她剛上島時甚是惶恐,千紫姑姑每日陪著她。還記得她從院子裏回來,姑姑怕她餓了,做了許多飯菜與她。她身上的衣物,皆是姑姑為她縫製。隻要她需要,姑姑便陪在她身邊,可是現在,無論她怎麼呼喚,千紫姑姑均不會睜眼看她。
她前一世,為求父親的愛,失去了吳嬤嬤。而這一世,更讓疼愛她的姑姑死在她麵前。
她為了虛無縹緲的親情,著實失去了太多真心愛她的人。
便是連白硯,也被她生生推了出去。
她不能一錯再錯!
她將千紫姑姑屍身放好,緩步走到落雪妍麵前:“我殺人時,喜歡問人要怎麼死。卻從不曾給人選擇的餘地。看在你我同屬一母的份上,我便留你個全屍吧。”
她的口氣分外平靜,說這話時便似討論天氣一般,可眼中的殺意卻甚是明顯。
落雪妍打了個哆嗦,突然發現這個姐姐與白硯何等相似。落雪妍殺人無數,卻是因任性所至。而落書恒卻是不同,她從來都是冷漠的。殺意一起,在她眼中,誰都是死人。
被落書恒冰冷的眼神一逼,落雪妍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她還未看清眼前的情景,千萬星芒向她飛來。一時間,落雪妍竟覺得自己被星空包圍,她飛騰在空中,驚異於眼前的美景。便在此時,那星芒向她身體襲來,劇痛隨至!這個痛苦比之她修煉渾天神功的痛苦來說,著實不算什麼,與她當年被白硯關在地牢中,用指挖出地道的痛苦來說,更是不算什麼!可是這個痛苦竟讓她覺得恐懼,好似死亡這麼接近,觸手可得。
她要死了嗎?也許死是輕鬆的,死了就能將這些恩怨都放下。她強練渾天神功,身體已經千瘡百孔,每日都要忍受劇痛。若是死了,這些痛楚也會消失吧。
就在她放下的那一刻,睜眼看到落書恒站在她麵前。那美得讓人無法直視的容貌,發亮的眼,冷冷的看著她。落書恒那麼完美,那麼優秀,能得到他的寵愛。自己追逐一生得不到的事物,她勾勾手便到手中。
落雪妍厲聲一叫,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向前一撲,一柄短刀直向落書恒飛去,正正刺入她的肩頭。
落雪妍猙獰道:“便宜你。”兩眼一閉,終是倒下。
落書恒哼了一聲,封住肩頭血脈,將短刀拔出。落雪妍死時已是無力,這刀飛過來卻插的不深。她用了一世的毒,卻忘了最後一擊時在短刀上用上毒,也算她的失誤。
那些黑衣軍見落雪妍死了,也是大驚,頓時慌亂起來。不知是誰喊到:“怕什麼,這女人也受了傷!”眾人才發現落書恒白衣的肩頭已經紅了一大片。
落書恒愛穿紅衣,是為了不讓人看到她流血。誰想難得穿一次白裳,卻露了短。
她握著短刀,冷笑道:“就憑你們嗎?”
她飛身上前,短刀之下血肉飛騰。
白硯派出的三部抵達浮羽島時,隻見滿地的屍首,和飛在半空中全身浴血的落書恒。
落書恒仰頭看天,低聲道:“銀月城有難,你們替我在此地看守熔爐,我替你等回城護主,可否?”
那些騰雲期的妖怪,看著落書恒眼中的寒意,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皆屈膝而跪:“聽從仙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