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顧懷的車我才有些後悔。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我和這幫人接觸得越少越好,怎麼現在又硬生生地把自己給帶進去了?
不就兩個小時的山路,我兩個小時的馬拉鬆都跑過,難道還要怕這麼點山路?
我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讓我心安理得上車的借口。
“路喬?路喬?”
“嗯?”我猛地回過頭看向顧懷,“怎麼了?”
“你是從阿淮的家裏出來的嗎?”不知道為什麼,顧懷的眼中有種莫名的悲傷,看得我這個旁觀者都有些難受。
我不知道應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可是既然他這麼問了,也心裏肯定有數,我說不是也沒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裏,我就點了點頭:“嗯。”
顧懷歎了口氣,目光中有些留戀:“這裏是阿淮的祖宅,我們以前都在這裏一起玩,還有一次,我,阿淮,還有哲藝三個人,比賽誰先到山腳下。兩個小時的路程,我們愣生生一個小時就跑完了。後來哲藝輸了,就被我們逼著做了一千個俯臥撐,做的他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現在想想,那段時間還真是年少輕狂啊。”
我心說:“你要不是拐了他女朋友,現在說不定還年少輕狂著呢。”
可嘴上,這種話是斷然說不出來的。於是,就和顏悅色地安慰道:“沒關係,就算沒了過去,你還有未來。”
顧懷的臉色一變。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又轉回去看著前方:“路喬,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不會安慰人?”
我神情一僵,悲痛地點頭:“有。”
顧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見到他的第一個笑容。
“你還真是有趣。”
我不知道顧懷這話是誇我天真無邪,還是誇我可愛大方。可不管哪個,都不是我想要的形容詞。正要糾正他這一錯誤的想法,他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收斂,然後說了一句:“不要摻和到他們之間,你插不進去的。”
我一愣,不明白顧懷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們,哪個他們?
“當年的事情,有太多的萬不得已。而且路喬,你知道嗎,看到你,我就想起了當年的曾白,你們倆,真的很像。”
接下來的時間,我腦子都是糊塗的。
自己考慮到這個問題,和別人告訴你是完全不同的心情。自己考慮得再怎麼周密,都可以安慰自己:“那都是騙人的。”
可是別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那一句:“你們倆,真的很像。”就讓我潰不成堤,讓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就是曾白的替代品。盡管我不清楚為什麼曾白回來秦淮還纏著我這麼一個替代品,可事實就是,我們的關係如履薄冰,甚至根本就沒有走下去的必要。
“你家到……”顧懷的聲音停了下來,我一直處於神遊太虛的狀態,看見他目光直視前方,才覺得有些不對。
我家門口,秦淮拎著我的包,目光陰沉地看著我們這個方向。
“你過來幹嘛?”我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看了一眼顧懷,卻發現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嘴巴囁嚅了幾下,似乎叫了一聲:“阿淮。”
秦淮朝著我們慢慢走了過來,我今天的那個包是大紅色的,看過去更是有幾分詭異的感覺。緊張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我頗硬氣地昂了昂頭,又問了一句:“你過來幹嘛?”
“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秦淮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和我說的話,目光卻是看著顧懷,“好,真好!”
眼前一道紅色的影子閃過,我尖叫一聲,秦淮竟然掄著我的包,直直地砸向顧懷。
顧懷跟傻了一樣,根本就不知道躲,就任由那個包往他的腦袋上砸。要是我的包是軟皮的還好,偏偏是今年流行的盒子包,四角都是金屬的,加上秦淮又用了死力,這一下下去,顧懷的腦袋上頓時就見血了。
“你是不是傻,為什麼不躲啊?”我衝上去搶秦淮手中的包,一邊一臉擔心地看著顧懷。他剛剛被秦淮那一下砸的踉蹌,現在站直身體,拿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看到那一抹鮮紅,突然就笑了:“阿淮,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還記得那時候打球,有人撞了我,你也是這樣拿著包往那個人的腦袋上砸。剛好那天你在包裏放了一本牛津詞典,那人當場就被砸的腦震蕩了……”
“你沒資格跟我說以前。”秦淮手一鬆,我的包落在地上,“哐當”一聲,如同跌入水中的石頭,激起萬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