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梳洗了一番，左道便在寧神居的長案上坐定了。
此時的左道，已經換了一身灰色的便服，長長的馬褂，白色的裹腿，灰色的鞋，從來都是這樣簡單樸素的裝束。
幻影一身白衣立在旁邊。
左道微微閉了眼，右手敲擊著書案的桌麵，一下，一下。
咚。咚。
上好的紅木雕刻的長案，幾百年的曆史了，無論看起來還是摸起來，都紅亮潤滑的感覺。
幻影覺得嗓子裏癢癢的，想清清喉嚨，卻不敢出聲。
按照常理，師父現在一定在聚精會神地思考。
不用說，一定是在想追風和追雲以及銀蝶的事了，這次就是為了這個回山的。
還有，就是那件事了……
“幻影。”左道張了張眼叫了一聲。
然而，幻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沒有聽見師父在叫他。
“幻影？”左道看向他又叫了一聲，稍稍提高了點聲音。
“……嗯？師父，徒兒在……”意識到師父在叫自己，幻影理了理思緒，暫且排除雜念，看向師父，微微彎起身子以表尊敬。
“在想什麼呢？”左道移開放在幻影身上的目光，端起身邊的茶盞呷了一口。
幻影趕緊搖頭：“沒有師父……”
左道卻似乎並不是真的關心幻影在想什麼，他看著手裏白底藍花的杯子說：“這茶，不錯。”
“師父喜歡就好，”幻影接道，“這茶葉是采的偲怡園的，是新研究的品種。”
“這茶葉，叫什麼名字？”左道似乎是漫不經心般問道。
依他多年品茶的經驗看，這茶，不是什麼名種，然而，卻別有一番滋味，入口清香，餘味無窮，口舌留香。
“似乎是叫……”幻影想了一下，“衣香茶……”
幻影腦海裏忽然就閃過了一個纖細的背影。
“哦？”左道放下杯子，“衣香茶？還有這種茶？真有趣。”
左道玩味般地看著幻影，似乎要從他俊秀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是……”幻影應和道。
“打理偲怡園的，還是老趙吧？”左道問道。
老趙是銀山的老仆了，世代為銀山派鞠躬盡瘁，類似管家一樣的人物。
“是的……”幻影點點頭，想說什麼，又終於沒說。
“哈哈……”左道笑起來，“這個老趙，還能種出這樣的好茶，取這樣好聽的名字。”
“是……”幻影低頭應和，他發現自己隻會說“是”了。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低低的敲門聲。
“聽說掌門回來了。”低低熟悉的聲音。
是老趙。
“進來吧。”左道說道。
雕工精致的鏤空朱紅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灰褐色的身影閃進來。身手敏捷，一看就武功了得。
看樣子，銀山真是藏龍臥虎的地方，連一個老奴都有如此功力。
“掌門好，幻影少爺好。”老趙雙手作揖向左道鞠了一躬，接著又對幻影點點頭。
幻影回了禮。
看老趙的年紀，五十歲上下，麵目清朗，穿一身灰褐色的布衣。他的頭發有著微微的灰白，卻腰板挺直，身體很硬朗的樣子。
“嗬嗬，老趙，好久不見你啊。”左道笑道，細細打量著麵前許久未曾見到的老夥計。
“是的。掌門一切可安好？”老趙站起身問。
“好，好……”左道笑著說道。
“老仆是來問問，掌門可有什麼衣食住行上的需要，我好下去打點打點。”老趙看向左道說。
“勞心了，”左道依然笑著，“暫時還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有需要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老趙點點頭：“那老仆先告退了。”
左道點點頭。
老趙作了揖便退下了。雕鏤的朱紅木門又緩緩合上。
要是呂修文與方卿兒在場，兩個人一定會驚得合不上嘴巴，畢竟在21世紀還有這樣的景象發生實在是夠恐怖的。
幸好，他們現在不在，並且暫時沒有危險。
“老趙還是這樣盡心盡力啊……”左道慨歎道。
幻影點點頭。
“師父，”幻影忽然想起來似的問道，“小師妹怎麼沒跟您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