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地區三月天氣開始轉暖,曆經數年席卷神洲數州的蝗災旱災開始平息,官道旁的農戶開始播種,初生的稀疏禾苗迎著時而乍冷的寒風舞動,雖是一副春意黯然的景色,然而梁朝此次北征蠻族的慘敗消息已如瘟疫般傳遍直隸各州,隨軍的直隸府軍及中央軍潰亡殆盡,直隸各地夜間盡是哭兒念夫之聲,細看官道旁辛勤耕種的農戶中卻大多都是農婦,竟是無比淒涼,現今他們能夠借以安慰的唯有親人身前的衣裝,收斂屍體已是奢望。“千裏遠征旌旗散,枯藤朽樹話國殤,縱是一年春意日,無人歡笑祈豐穀”,直隸天空不經意間蒙上了一抹沉重的陰雲。
昏暗的中央城皇宮大院中一隅,大殿內門窗緊閉,殿中唯有一盞微弱的青燈以及兩片隱隱錯錯的人影在晃動。
“本王已得快報,龍熠命喪蠻軍河州攻勢,天下苦曆年征戰久矣,龍熠不念百姓疾苦,大興土木,搞得祖宗江山大亂”,昏暗中一張瘦削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此人正是旻州尋找已久的晉王龍烥。
龍烥眼前的則是龍熠執政後期掌控朝政十數年之久的丞相吳辰。吳辰望著燈下忽隱忽現的龍烥臉色,向後彈了一下衣袖,滿臉諂笑地說道:“龍熠有此劫難自是因果報應,當年先帝本就想把皇位傳於殿下您,是龍熠假詔奪位,繼而加害殿下,殿下委屈於晉王一位,天縱之才無以施展,此天下之不幸。自古有德者方為天子,各州州牧,天下蒼生無不翹首以盼一位有道之君”,說完煞有其事得向龍烥拜了三拜。
龍烥聽到吳辰的奉承之詞,自是滿心歡喜,臉上的猙獰之色稍稍緩解,“幸得丞相輔佐,設計讓龍熠北征,借北蠻之力除了昏君,隻可惜了河北五州之地及梁州皇陵”
“殿下仁義,然龍熠篡位已久,滿朝盡是諂媚之臣,何人可記得先帝遺詔”說完吳辰忽然大哭,用衣袖不住地擦拭著眼淚,歎道:“昏君在位,河北百姓也是水生火熱,大道之世可是輕易?惟願殿下繼承大統後能用心對百姓,各州百姓已是感激”,說著又不住的哭泣起來。
龍烥見狀,連忙好聲勸慰道:“本王定會善待百姓,定會善待百姓”。
聽到這些吳辰方停止痛哭,不無憂慮地說道:“晉王繼承大統,自是天下之願,隻是愷、慷二皇子如若尚在,隻怕有心之人不服啊”
龍烥大笑,“丞相怎又糊塗,你我不是早已計劃,昨夜本王早已傳見了那倆小子,讓他們都寫了勸進書,有此天下焉能不從”
“隻怕有心人挾持皇子行忤逆之事”吳辰仍是歎息。
“那丞相之意為何”
“自當謹遵殿下之意,微臣隻是不放心,他日二子長大成人,殿下總歸要按祖例,分封他們為地方鎮王,如若他們……”吳辰不再言語。
“區區鎮王,何以對抗朝廷”龍烥不以為然。
“陛下”吳辰改了稱謂,“如今天下各州已然勢大,有心之人何其多也,他日,如若有些許州牧挾持兩位皇子奪取帝位,陛下如何收拾”
“那就不外放,留在京中,著宗人府監視”
“微臣總覺不妥”吳辰仍不住搖頭,“帝裔一脈,呈趙燕三族皆已蒙難,楚閔兩鎮為臣籍,如今天下能即大位者,唯陛下一脈和兩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