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1 / 2)

神洲大地,豐陽二十一年、冬,豫州王城一處奢華卻陰暗的宮殿內,滿臉哀傷的中年男人仰臥在金絲編織的床鋪上,無力的雙手想要抓住窗外的月光,卻隻有指尖在微微的顫動。

月光下跑前跑後的下人,眼中帶著焦急和疲憊,床前的兒女家眷都哭的梨花帶雨,大兒子指天不公,二兒子掩麵而泣,小兒子沉凝不語,分辨不出究竟是誰在悲痛,又有誰把那一絲興奮隱藏的極深。

暴露在寒冷空氣中的宮牆內,也站滿了人,偌大的殿堂甚至偏殿都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隻因為來晚了一步,被同僚或是對手占了先機,他們都帶著貴重的禮物和慰問品,有的甚至歎息連連、痛哭流涕,不管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

這曾是中年男人的夢想,他腦海中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將死之時的畫麵,原以為自己會滿足,會平靜安詳的死去,可他現在後悔了,後悔九年前的那次交易,他覺得即使沒有那次交易他或許也能做到今天的一切,或許。

北宮謹在自己眼中無疑是個成功者,十幾年前神洲與泉洲兩國的戰爭剛剛平息,國內並不景氣,他家卻裏是豫州有名的富戶,可是豫州景逸王驕奢淫逸,治下不嚴,官場風氣不良,商業對手屠家與官員勾結陷害其家族,瓜分其財產,最後以家中些微人脈保得他性命混得個小小的城門官,好在早有兩妻,衣食無憂,育得三子,也算後繼有人,但他不甘心。

九年前,景逸王為斂財,驅使下屬公然買賣官職,逐級遞降,兵馬司指揮以兩萬兩白銀為價出售正七品官職兵馬司副指揮。

北宮謹四處籌錢,卻無奈差距太遠,正一籌莫展之時,一個邪異男子找上了他,揚言隻要交出魂魄就可以典當壽命來換取金錢,一年換白銀一萬兩,不得贖回,北宮謹本來嗤之以鼻,可對方卻真的拿出無數錢財,他心動了。

為了將來的綢繆,他一次典當了最高限額十年,換取了十萬兩白銀,為免錯失良機,當日便花去兩萬兩成功升職為兵馬司副指揮。

豐陽十三年,豫州百姓不堪重負,紛紛起兵暴亂,豐陽皇帝責令景逸王平叛,無能的景逸王隻得胡亂派遣官員前去鎮壓,戰局膠著,北宮謹主動請纓直擊叛軍後方,最後卻因為官職無權行帶兵之責,而將主帥交給了兵馬司指揮,引得雙方各有不滿。

北宮謹帶兵繞開叛軍主力,在敵陣後方屠殺百姓三萬,引得叛軍前後不暇,最終被悉數瓦解,叛亂就此終止,兵馬司指揮得知後大喜,欲將戰功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北宮謹一怒之下在回程之時將其殺死,由於軍心所向,旦有不服之人全部殺之以絕後患。

景逸王念其有功,將其官職直升為正三品豫州守尉,自此北宮謹利用錢財計謀打通各路關節,一時間風頭無兩,兼任豫州協理大臣、通政大臣等多項官職。

豐陽十六年,北宮謹助景逸王控製鹽運,屯糧封倉,打擊商戶以壟斷交易,斂財數額巨大,景逸王把他當作身邊最信任的權臣,豫州一切事物皆可獨斷,官職已經不再重要了。

豐陽十七年,荊州汝信王自立朝綱,定國號為柳洲,豐陽皇帝舉兵攻打,不料汝信王兵強馬壯蓄謀已久,憑借地利,竟久攻不下,北宮謹又看到了機會。

如果他能率兵平了汝信王,封賞便會來自豐陽皇帝,到時候就真的可以和景逸王這種封疆大吏平起平坐,但汝信王可不是暴亂的百姓,憑他北宮謹的實力根本就不是對手,於是蟄伏等待。

豐陽十八年初,待到汝信王消耗過大底牌盡出之時,北宮謹率部跋涉千裏從交州平原突襲汝信王的後方。

一入荊州他便知大事不妙,這裏丘陵林立,與他熟知的作戰地形完全不同,而且自己的意圖也早被看破,後路已被掐斷,無奈之下他隻得冒險前進,用最快的速度殺向重糧之地,終於到了落山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