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是O,天真、浪漫與幻想的少年。穿一身如小醜的花衣,在懸崖邊。不知道他眯上眼,是在享受陽光與旅途初始的自由,還是,雀躍過頭,再邁一步便踏向懸崖?正如人生的初始,我們雖一無所知,卻仍要走入塵世。
沒有色彩的少年和他的巡回之旅
文/林為攀
誰要是沒去過顏色國,誰就不配和我做朋友。我不是顏色國的人,我的故鄉在草原。說起我故鄉的草原,除了翱翔天際的雄鷹,沒人能說出它的大小,即使我那隻曆經萬水千山的黑山羊也說不上來。
我的黑山羊擁有兩隻彎曲的羊角,古銅色的羊角像彎彎的月亮,彎彎的月亮上長滿了豁口。它下巴的胡子很長,為了便於奔跑,我紮起了它的胡子。這樣,它奔跑的時候就有了兩條尾巴。
草原旁是一片戈壁,最堅硬的馬蹄落在上麵都會穿一個洞。想必黑山羊的腳比馬蹄還堅硬,所以才能在戈壁健步如飛。我第一次見到它時,它不太和善,畢竟,作為一隻笑傲戈壁的黑山羊,對穿鞋的我看不順眼,也情有可原。我喜歡它的樣子,別看它全身烏黑,可是那雙眼睛卻像熾熱的火,瞬間讓我折服在了它的蹄子下。它的前腳比後腳長,這樣它奔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支箭矢從我眼前飛過。憑著自身良好的運動天賦,這隻黑山羊捍衛了自己的尊嚴。如果它哪天覺得啃草沒意思了,想開開葷,說不定翱翔天際的雄鷹都不是它的對手。
我走過去後,發現它的腳受傷了。雄鷹的呼嘯還回旋在這片淒涼的戈壁。黑山羊盯著雄鷹消失的地方,要不是雄鷹跑得快,說不定已經葬身在它堅硬的羊角下了。
我包紮完它的傷口後,它用舌頭舔了我的臉。快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回到了草原。我住在遼闊的草原上,日子過得很悠閑。身邊有忠實的黑山羊,眼前有成群的綿羊,這樣的日子,多久都不會膩。前些年,草原缺水,成群的綿羊渴死在烈日下。那天,我不僅看見天上有一片雲,地上也有一片雲。天上的雲瞬息萬變,地上的雲已經死了。那些綿羊伸著舌頭,可惡的蒼蠅很快就來了。
為了趕走這些蒼蠅,我來到草原西部的黑森林。黑森林從外麵看,是一片地獄,不進去,沒人知道裏麵什麼樣。走進裏麵,才發現黑森林是天堂,頭頂一點陽光,腳踩兩抔泥土,眼見三瓣花叢,耳聞四聲嘈雜。我不禁對剛才的猶豫感到可笑,好在黑山羊給了我勇氣,我看著它堅毅的眼神,艱難地邁動了步伐。
我很快采集到了驅趕蚊蠅所需的花粉,可是黑山羊好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把森林咬得像得了瘌痢頭。我看它肚子成一麵鼓了,再吃下去,這麵鼓遲早會砰的一聲爆炸。我怎麼趕它,它都無動於衷,伸縮的舌頭把草捆成一團,然後放進嘴裏嚼碎,喉嚨一上一下之際,麵前的草地又光禿了不少。我把裝滿花粉的小罐夾在腋下,騰出兩隻手拽它的角。我雖然掰手腕在草原未逢敵手,可是在它兩隻羊角麵前,我全身的力氣好像都消失了。隻見它一動不動,依舊低著頭在吃草,剛認識它時的那種倨傲又在臉上暴露無遺。
『惡形惡狀』地『堅強活潑』地活下去
我氣壞了,手腳並用,我一定要好好打擊它的囂張氣焰,讓它明白,我才是主人。我把腳抵在它的身上,兩隻手死死地拽住它的角。這個時候,已經不是要讓這隻畜生回家這麼簡單了,這場博弈的性質已經變了,成了人和羊的鬥爭,是一場關乎人類尊嚴的戰爭。
可惜它壓根不理我,好像我完全不存在似的。我的臉上已經有了汗珠,可是它卻什麼事都沒有,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碰到這麼貪吃的羊,作為主人,除了用拳頭決出勝負,其餘都無濟於事。
於是我踹了它一腳,它抬起頭瞧了我一眼,好像不相信我會打它。見它分神之際,我的雙手再次吃緊,沒想到它把頭一揚,我……我手裏的花粉飛了出去,我自己也摔了個嘴啃泥。我怒了,順勢滾到了它的麵前,兩隻手抓住它的蹄子,我要把它撕成兩半。我以為它會用後腳踢我,所以才在這麼危急的關頭,還不忘用胳膊肘護住要害。我的意思是,隻要它的後腳踢過來,我就可以用我的腳夾住它的腳,因為我的腳比較短,剛才夾了幾遍都落空了。而且我還留了個心眼,我暫時不使勁,權且讓它多活一會兒,隻要它的後腳踢過來,這個畜生就一定會變成像捆在案桌上的豬一樣。到時它不嚎叫也就罷了,要是意誌鬆動了,我就可以來個順坡下驢,放它一馬。
我等了很久,它的後腳還是沒有踢過來,我抬起頭看到它的後腳沒有動,那條尾巴也沒有動,我這才發現,這隻黑山羊一動不動。我漸漸鬆開了它,可是眼前的情景讓我嚇了一跳,隻見漫天的蝴蝶聚集在一處,像一團風暴,不同的是,這團風暴好像無數條彩虹。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蝴蝶,這麼多顏色,就算顏色國的顏色也沒這麼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