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十一年冬至,寒意料峭的橫山州下起了大唐境內的第一場雪,雪很大,以致於從安北城往外的那條寬闊官道上盡是銀裝素裹的千裏風光。
這座位於大唐最北的安北城,因為臨近大雪原的緣故,一年之中常常會有三四個月份都在下雪,曾經有遊曆到北方的詩人這麼描述過它,“風白地色寒,雪花大如手。”
城外三十裏官道,戴著方盔的年輕士兵在風雪中遙遙遠望著安北城,作為常年在大唐境內奔波的軍人,駕著馬車的年輕士兵此時眼睛很亮。
至少在這暨魔司的數千人之中,他的眼睛是最為明亮的。
望了一會,年輕士兵便收回了目光,他轉頭向後方的車廂裏看去,有些拘謹的說道:“大人,安北城就快到了。”
“恩,繼續前進。”車廂裏傳出一道冷淡的女聲。
年輕士兵得到了回複後揮手示意後方的車隊,數千人的隊伍繼續在風雪中前行,向著那座安北城趕去。
而與此同時,在那座風裏雪裏的安北城之中卻是不太平靜。
……
安北城內的主街道之上,有販賣紙傘的傘商,有牽著馬匹的行腳商人,有吆喝著賣糖葫蘆的老人,街道的盡頭是一座小石橋。
橋下是安北城裏的小河,不過早在入冬之前便已經結成了一條冰河,常有城裏的頑童在冰上玩耍,顯得十分嬉鬧,而此時的橋上有兩人正在談話。
“少爺,這下雪天外麵多冷啊,咱們還是回去吧。”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胖子,他身材壯碩,此時正撐著一把厚傘替身旁的少年擋雪。
傘下的少年身穿一襲白衣,麵目極為清秀,他眺望著遠處冰河上玩耍的兒童,半響方才開口說道:“我聽說城西的春寡婦也準備南下去長安。”
胖子一怔,然後點頭回道:“是有這事。畢竟春寡婦她的丈夫不是在一月前就死在大雪原上了嗎?安北城對於她來說本就是傷心之地,再加上她祖籍原是南方人士,不習慣北方嚴寒的氣候,選擇離開安北也無可厚非。”
“恩。”少年應了一聲,然後問道:“長安裏來的人什麼時候到?”
胖子想了片刻,回答道:“應該再有半天就到了,聽說暨魔司這次來了位大人,今年過冬想必會更加輕鬆一些。”
少年沉默許久,開口道:“暨魔司的大人嗎……”
“胖子,走吧,回醫館。”少年轉身向著街道的盡頭走去,身旁的胖子撐著傘形影不離的跟著少年。
“江南最道是煙雨無常,至於安北,大概隻有人心才會如此。”
“少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下雪天容易感慨罷了。”
遠處傳來這麼一段對話,而在落日時分,從長安來的數千人也終於抵達了安北城。
……
……
第二日,安北城依舊下著雪。
統率這次暨魔司數千人隊伍的是一位姓李的偏將,他負責和安北城內的軍隊進行換防,前者將在這安北城內整整呆上一年,而後者將會順著官道南下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