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貴妃娘娘快要不行了。”
“可不是,前些日子皇上才去看過,轉眼兒皇後娘娘便也去了,可見貴妃娘娘與眾不同,怪不得皇上一登基就封了她的貴妃,旁的那些也隻是妃罷了。”
“你知道麼,我可聽說要晉皇貴妃呢,原還想著怎麼會,如今看來倒似是真的。”
“真的假的,還不都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說你好就好,說你不好便不好,你我見得還少麼。都說年大人被押回京來是要勢衰,如此看來,指不定怎麼樣呢。年家,到底是……”
“噓,這話兒你也敢嚼舌根子,不怕被人聽了去。”
“誰還能不知道麼?這皇宮裏哪兒有秘密。嘴上不說罷了,誰的心裏還能不想?管得住嘴,管得了心?咱兩個私下裏說說,又沒旁人。”
“話兒是這麼說的,還是仔細些,如今這宮裏是誰做主,你不知麼?沒見過皇後娘娘的厲害,難道聽得還少?少惹事端吧。”
……
被喚醒時,那些對話剛巧頓住,如同當時親耳所聞。
我仍努力回想,故不得渾身酸痛,冷得打顫,閉著眼睛期盼回到夢中。
奈何,來人不肯放過,在我肩頭點點戳戳,誓死不休。疼得我心頭火起,不勝其擾,揚手揮過去,“走開,別煩我。”
腕子被人抓住,甩不開,掙不脫,反更纏到脖子上。
欺人太甚!
“解語!拉走,打死!今兒誰再進這屋,直接拖出去打死!通通打死!”
那力道倏地就鬆了,冰涼涼的手指摸到我臉上來,隻聞幽幽一聲歎,如我長長呼出去的氣息。
夢,接上了。
我的厲害?
這兩個丫頭聊得起勁,倒還記得我的厲害。
最早住在皇宮裏時,也曾聽聞過這樣那樣的私下議論,大多與我無關。如今,躲也躲不開了,多少雙眼睛等著看呢,宮裏宮外,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主兒。
不知這兩個丫頭是哪個院子裏的,見了我才知道慌,我還沒說話,爭相跪在雪地上摑起自己的嘴來。
解語在旁輕聲地勸:“主子,回吧。”
我就聽了她的,轉身便走。
什麼時候,那般厲害的解語姑娘也變了,不出頭,不多言,反過來柔柔軟軟地勸著我。就像此時,落在耳邊的輕柔言語:“主子,起吧,起來把藥吃了,總這麼睡著可怎麼成,好歹吃點兒東西。”
我努力睜開眼睛,忍不住又閉上,不知幾時,陽光刺眼。
帕子拭到臉上,濕涼涼的,不再那麼熱燙難忍,又忍不住冷得直顫。
“主子,可是醒了?解語扶您起來。”
我試著應了一聲,嗓子眼兒疼得厲害,火燒火燎的。嗽了一口,勉強好些。
原想問她胤禛呢,就這麼大間屋子,一眼便瞅見了,坐在一旁凳上,直直盯著我看。
借著擦拭嘴角的動作,解語湊在我臉旁悄聲耳語:“皇上可是守了您不少時候,方才還險些讓您一巴掌給扇出去,這會兒可千萬別鬧,說兩句好聽的軟話兒。”
難怪臉色不大好……
好聽的?我正病著,硬得起來麼?誰來哄我?
腦子裏轉,手倒先伸出去,幹冷的空氣中孤零零晃著。
解語手裏的藥換了個人端,緩緩坐上床沿,視線早早收回去隻盯著藥碗瓷匙,撥了兩下,以唇試了溫度,送到我嘴邊。
下意識往後,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