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哪兒也不去的人,竟然消失了!
如意說他回了京,我倒是真的驚了,原來我稀裏糊塗的在這間屋子裏住了快兩個月,竟然不在京城……難怪他說過段時間要離開。
可是,才隻一夜工夫,怎麼就不見了?
有什麼事需要這麼急,別是被我嚇到了,連夜跑了吧!
胤禛走了蘇太醫來了,關於我的身體從裏到外說了個遍,囑東囑西這個不能那個不要,說得我一頭霧水。後來聽如意一說,才知道原來自己昨日竟吐了血,嚇得我差點當時就挺了屍,隻怕自己好日子還沒過上,就要小命休矣。
其實原因很簡單,之前的兩次病倒還沒有完全調理好,又跳到海裏裝美人魚尋找失落的珍珠撲騰久了,導致體內虛寒外加氣血不足。這也罷了,居然還被年氏和她的男人聯手刺激,雙重打擊下情誌失和便吐了血。
蘇太醫的意思是沒什麼大礙,隻是往後不能再受刺激,得好生調養著,他說得輕鬆我聽著心裏仍是惶恐。
在我自我安慰著至少還能再活十幾年的時候,不知是胤禛交代了如意可以和我聊天還是怎樣,她像完全變了個人,開始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東道西。一會兒說四爺多好多好,一會兒又勸我多保重自己身子,還有紅挽姐弟倆的生活瑣事。
挽兒很乖卻因被胤禛寵著時常惹得他氣急,想要發脾氣或是罰她,看著她裝作委屈的撒嬌耍賴又無可奈何,隻能撫額歎氣。弘晚倒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省心,隻是話更少了,比胤禛還沉默,常常除了請安回話一整天也聽不到他說一句,隻知道讀書寫字。
最讓我稀奇的是,兩個孩子竟然還沒有成親,不是已經十五歲了麼?這在皇家都得是為人父母的年紀,胤禛竟然沒有給他們張羅。雖然我不樂意自己的兒女那麼早就背上沉重的家庭重任,隻是想起康熙不讓他們兩個入玉牒又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才耽誤了他們吧。
如意仍是坐在床邊,說起府裏這幾年發生的大事小情,幾乎講到了太陽落山。隻是話題越說越沉重,讓我有些承受不起。
那個快要被我淡忘了的年氏的女兒,竟然染了風寒,太醫說若是再高熱不退怕是就要熬不過去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如意,她卻堅定地點點頭,表示千真萬確。末了還加了一句,不知離府這幾日是否已經治愈,隻怕那麼小的孩子,很難挺過去。
我回京那天還滿城喧囂的大肆慶賀,多少王孫貴戚去給她賀喜送禮,早夭……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被年氏小心地抱在懷裏,怎麼會……
我愣愣地靠在床頭,看向窗外漸逝的夕陽,想著那日的陰雨連綿。
隻是一場雨罷了,年氏那麼喜歡胤禛,那麼寶貝她的女兒,怎麼可能。我離開的時候她還乖巧地躺在母親懷裏睡覺,竟然轉眼就病得快要不行了。
腦子裏突然想起什麼,又有些抓不住,我跳下床到處翻找,卻怎麼也找不著那個黑色的小小緞包。如意幫著我翻箱倒櫃,看遍了犄角旮旯也沒尋著影子。
恐懼地坐回床上,想著胤禛把它塞回到我手上時說的話,心裏說不出的別扭和害怕。
也許並不是因為我,與我無關,我隻是心灰意冷把如意送給了年氏,卻從沒有想過要害她們。她是胤禛的女兒,是胤禛才把她母親娶進門不到一年就生下的女兒,可見年氏的待遇與祈箏暮汐不同,又怎麼可能狠心得不讓她活下去。
會好起來的,不會有事!
即使他們的這個女兒曾經讓我傷心難過,我也不想她繈褓之中就斷了生路。
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害怕得不敢再想,隻得拉著如意不停說話。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聊了兩天竟是再沒什麼好說,我卻始終沒有從她的話裏聽到那個被胤禛帶回府的小兒子,仍是不知道他在哪兒。
我隻知道自己在熱河,住在康熙於51年時賜給胤禛的別苑——獅子園。
胤禛出現之前的那幾天,才在這裏宴請了康熙,所以帶了弘曆和弘晝兄弟二人,所以那隻笨笨的鸚鵡才會說上一句皇瑪法吉祥。
我照那天胤禛說的沒有踏出過自己的院子,也不知道外麵的風景,像是失了好奇的本性安靜地守在房裏。又等了十天,正午時分聽到院門輕響,而如意正在院子裏晾曬衣服。
跑到門口,剛好看到推開房門的胤禛,深藍色鑲了銀邊的袍褂上滿是塵土。
跟在他身後走回內室,看到背後浸濕了一小片,忙轉頭向著窗外喚道:“如意,快去備熱水浴桶。”說完轉到他身前,習慣性地伸手去解領口的盤扣,像是這四年來沒有間斷過似的。
指尖還沒觸到眼神交彙時我們兩個竟同時愣住,我縮回手低下頭退後一步,已被握住輕輕放回到領口上。他的眼底有著明顯的青黑,眼窩都有些陷下去,眼尾和眉梢卻微揚起來看著我。
腰後被手掌托住幾乎貼到他身上,看著微抿的唇角放鬆地呼出一口長氣,我低頭笑出來,快速解著盤扣小聲說道:“還沒吃飯吧?等下如意備了水你先歇一會兒解解乏,我去幫你做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