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斜灑在遼闊的河麵上,和風乍起之下,星點耀眼。
河邊不遠,一塊被風沙侵蝕的班駁的石碑上布滿了青苔,看來顯是已年代久遠。在石碑上麵隱約還可看清“翠雲渡”三字。臨近之處的河麵,還擱著一條破船。再看這翠雲渡兩岸,荒蕪人煙,雜草叢生,就知道擺船的生意一定不好做,要不這裏怎會如此冷清。
隻聽有木版吱吱響動的聲音,就見一粗布衣衫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從船艙探出身來。近觀男子年紀大約在十八上下,體格不稱健壯,不算柔弱,卻也生得結實;麵相而觀,極是普通,惟獨那一雙清眸,清寒深邃,如若相近逼視,仿佛要讓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或許這也是他異與常人的地方吧。
男子向岸邊瞧了瞧,在確定沒什麼生意後,接著一聲無奈的長歎,落魄之意盡含其中。男子拍了拍早已咕咕響個不停的肚子,自艾道:“看來又是要挨餓了。道天淩啊道天淩,你這沒用的家夥,你就真願意沒出息的呆在這裏,過這風餐露宿,衣乏食缺的日子?你就真想一輩子窩窩囊囊,讓人看不起呀?”說著又是幾聲苦笑,發呆了一陣像是做了一個什麼重大的決定道:“算了,還是回去睡覺也好。”
回到船艙,躺在硬木版上,抱著一床破被子,道天淩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實,在很早以前,翠雲渡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過了翠雲渡便是以盛產翡翠玉石著稱的翠雲城。那時的翠雲城繁華之極,城開不夜,商旅不絕。不過後來,翠雲城因某種原因沒落下來,再加上翠雲渡兩岸不知何時出現了不少剪徑強人和妖獸之類,屢屢傷害人命,所以想帶翠雲城的人們寧願改走陸路多行幾十裏,也不願再從此經過。之後,雖然那些剪徑強人和妖獸之類被一些過往曆練的修真者清理了幹淨,卻依然恢複不了這渡口的生機。那些曾在一起擺渡的船家們看再在這裏已然無法生計,便陸陸續續的遷走改行,到如今已隻剩下道天淩仍在這裏混日子了。
道天淩不是沒想過從翠雲渡遷走,他隻是割舍不下那艘破船,那是爹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道天淩知道自己從小便是一名孤兒,爹說過,他是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冬天被揀到的。那時的他赤裸著小身子躺在雪窩裏,哇哇哭叫,正好被求道未成經過那裏的爹發現,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也是因為他那麼小,居然在冰天雪地裏還沒凍死,引天妒之,逆天而行,所以爹給他取名字天淩。卻說爹一心向道,但無奈生性愚笨,入不了門,自艾自怨之下,舍棄本名,自稱道無成,於是天淩全名也就是道天淩了。之後,道無成帶著天淩到了翠雲渡討生活,做起了擺渡生意。天淩十歲那年,道無成因自怨滿腹,終無疾而終,隨後便又剩下了道天淩孤苦伶仃地活著。
道天淩也有自己的夢想,那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那些修真高手一樣,在空中可以自由的馭物飛行,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妄想了。道無成在天淩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把本身三角貓的功夫傳給他,希望兒子能青出一藍。可誰知天淩比他還笨,一個簡單的招式比別人多用三四倍功也不一定學會,想想就讓人痛苦。至於說修成正果,得道成仙,那天淩就更不敢奢望了。
夜幕低沉,蟲聲幽鳴,翠雲渡一片安詳。此時的道天淩完全在熟睡之中,其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晚以後,命運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以後的日子是苦是甜,是曲是直,那也是以後要說的事情了。
平靜中,天邊忽現一青一白兩道光芒,夜空下猶為顯眼,如兩柄厲劍劃破了濃重的夜層,緊接便落在十裏開外的荒草叢中。
老遠就聽到女子的嬌喝聲:“哼,臭道士,本姑娘跟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不明不白就追了本姑娘七天七夜,苦苦相逼,究竟為何?莫非是看本姑娘漂亮,見色起意,想用強不成?不過,即便如此,也應回去多照照鏡子,似你這般年紀相貌,豈不惹人生厭。”
“妖女,休得胡言,本道兩袖清風,行事坦蕩磊落,豈容你出言不遜玷汙清明。為公為私,老道今日也不能放過於你。妖女,勸你早早伏法,免得等下被打得魂飛魄散,到時候後悔晚矣。”
女子皺了皺眉,看著對麵的老道,怒火中燒:“臭道士,稱你惘為正義,行事怎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好,你倒是說說看,本姑娘到底做了什麼壞事,竟值得你緊追不舍,不辭勞苦,欲除而後快。”
老道習慣性地摸了摸跨在腰間的酒葫蘆,掂了掂後才想起自己幾天前就將最後一滴酒收入肚中,不覺有些惋惜起來。也許是下頂了什麼決心,忙擺出一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樣子,義正言辭的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收了你這妖孽,也好免得你以後為非作歹,禍害人間,倘若由你傷害無辜,老道豈不是罪過。”
女子秀眉緊蹙,冷笑道:“好個正義之士,原來所謂的替天行道不過是不講是非,逞強淩弱罷了。本姑娘法力雖然卑微,但也決非貪生怕死之輩,又豈會受幾句恐嚇便乖乖束手就擒,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