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零起點(1)(1 / 3)

一米七〇,師姐與這個高度的男人有著深刻的淵源。對男人來說,這不是一個理想的高度,嚴格說來,還有點輕度殘廢,然而,高大帥氣的男人往往隻讓人賞心悅目,小個子男人卻擁有叫女人心動臣服的秘訣,他們才是不露聲色的情場殺手。

當師姐第一次聽到詩人說出他一米七〇的身高時,心中一震。

真的是冥冥之中有老天在安排嗎?

十年前,老天就為她和詩人鄭光芒的這一段孽緣埋下了伏筆。十年的伏筆,老天也太沉得住氣,太老謀深算了。

生活不時以強大的非理性邏輯顯示出它魔性的一麵,教訓自以為是的人們,隨時得葆有一顆敬畏之心。

老天處心積慮地安排了一係列意外來成全這場相遇,也許是有他的道理的,在這場不期然的碰撞中,他們都被摔出了原來的軌道。人生有時稍稍越軌、稍稍偏離一個角度就會發現更多的風景,這是師姐所始料不及的。

師姐曾經和詩人探討過這個問題——他們之間看似偶然的相遇之中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係?

詩人當然沒明白師姐的意思,詩人說:“我是嗅著你的味道來的。”

“什麼味道?”師姐警覺地後退一步,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什麼象牙。

“騷味。”詩人痞著臉說,“我們是騷味相投。”

“那是你這個騷人的專利!整天像個蒼蠅似的,嗅著個女人就撲上去!”師姐久已不滿詩人在女博士們麵前的諂媚相,趁機刻薄他道。

詩人擠眉弄眼地壞笑道:“你想想,如果我是蒼蠅的話,您這麼冰清玉潔的,那不成什麼啦?”

見師姐沒回答,詩人以為師姐回答不出,便歪著個腦袋,朝師姐探身過來,進一步啟發誘導師姐說:“你想想看,蒼蠅最愛什麼?”不等師姐回答,就自個兒晃著腦袋猥褻地笑起來。

師姐真像吞了隻蒼蠅,但她也不生氣。詩人以為師姐會生氣,通常女人這個時候不生氣也會佯裝生氣,不然,那真成了有縫的雞蛋,即使真是有縫的雞蛋,那也得裝得無縫。師姐不裝,詩人便有些無趣。

師姐的導師馬教授是院裏最早的一批博導,門下的弟子也多,院裏的好多老師都是他學生輩的,還有他學生的學生,所以馬導成了祖師爺。作為馬導門下的嫡係學生,師姐的輩分自然也水漲船高,縱使在年齡上該叫她小師妹的,考慮到輩分因素,起碼也得尊稱一聲“師姐”,久而久之,“師姐”這個泛指在小範圍裏也就成了她的專稱了。

但詩人不叫她師姐,詩人為顯示他們之間超乎一般的關係,故意當著人的麵親昵地叫她“笑笑”。

“笑笑?你是笑笑嗎?一點都認不出來了,長變了,完全變了!”

開學第一天,詩人靠在師姐寢室的鐵床柱上,用審視而欣賞的眼光看著師姐說:“我印象裏你還是個小姑娘,留著個日本頭,這麼短!”詩人在自己耳邊比畫著,“現在換發型了,披肩發了,最重要的是,現在變成個大美女了!”

詩人說到“大美女”三個字時,似乎還下意識地吞了一下口水。

詩人以院學生會幹部身份查看新生檔案、尋找獵物時,發現了師姐——師姐的父親,林文姝,一位在湘西小有名氣的詩人,是他中師就讀過的學校裏他最景仰的文學老師。

詩人以幹部和老鄉的身份來看望師姐——他中師老師的女兒,他的博士同學。詩人來看師姐時,師姐還以為他是學校的老師,那麼老氣橫秋的。聽詩人這麼親切地叫著隻有父親才叫過的自己的小名,師姐也倍感親切。詩人幫師姐一起回憶,當時他拿著自己剛創作的詩歌到師姐家住的那個長滿苔蘚的小四合院去上門請教林老師,每次都是師姐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