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璿又驚又急,道:“我又從哪冒出來一個姑奶奶?”
朱夫人心不在焉的道:“我的師父,便是你姑奶奶了。這事說來話長。”一麵說,一麵將她的衣衫都包起來,道:“你姑奶奶人是好的,就是有些心癡,你萬萬不要違逆她。”
朱九璿定了定心神,覺得此事大大的不對,突然道:“娘,你不用先替我收拾,我跟她說清楚,這算怎麼一回事?”見朱夫人失色,道,“娘,你不必管,我自己應付她。”
朱夫人連忙拉過她,低聲道:“小孩子口沒遮攔,神佛不忌的。”低聲道:“你可不要想有什麼別的心思,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人。你可還記得當時你與小鸞試劍說的話麼,那時她便看上你了。那劍法是劉師姐,就是雪梅,教給小鸞的,原本是她自己根據師傅傳授的劍法自己整理的一套得意劍法,剛創出來時,她也曾得意的跟我說:‘比之原來的,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哪知師父見她試演之後,一口啐過去,道:‘你這是糟蹋東西,看你也就是個殺人的材料,別給我丟臉了。’便再不肯見劉師姐。隻那日聽你說的那番批評的話,便認為你悟性極好,正好她有事要一個聰明孩子,也跟我提過好幾次,這時便想來要了你去,我怎能攔她的住?若非你那阿婆,就是常伴在師父身邊的丫鬟碧卿一病不起,早就將你收去了。她老人家本事出神入化,如能指導與你,那對你大有好處,隻是,唉,她的脾氣……”
朱九璿這才略聽出些眉目來,道:“我若不愛跟她去,那又怎麼樣?”心中道:我瞧她精神不大正常,和她一起住,哪還有好的?
朱夫人未及答話,隻聽門聲一響,那女子清冷的聲音道:“凝夏出去,我跟她說。”
朱九璿冷冷道:“這才對麼,有話也該當麵解釋清楚,一句話不交代,怎麼能叫人願意?”眼前一花,那道姑已安安穩穩坐在茶幾之旁,自己斟茶飲了,神色淡淡,瞄了朱夫人一眼,朱夫人略一遲疑,便轉身出門。
那道姑看她頗有敵意,卻絲毫不放在心上,道:“我現在可以解釋你想知道的,隻此一次,說完就走,不是你願意不願意的事。”
朱九璿皺眉道:“這話怎麼說來?”
那道姑自顧自的道:“我叫施慧劍,這名字你一定沒聽過,那倒不是你孤陋寡聞。我當年也曾在江湖上走過,隻見路上都是些妄自尊大的狂徒,也不耐煩與他們廝混,索性便不再出頭,免得他們知道我的名字,?嗦不清。二十歲時,為了研究一套絕世武功,這才避居昆侖山,現在就住在西麵的不返洞之中。十餘年來很少走出山洞,隻與碧卿一起參習武學天道,將世俗雜事一起拋下,可惜,如今她故去了。”說到這裏,似乎頓了一頓,輕輕閉了一下眼,又接著一口氣地說下去,“這十餘年之中,雖然我也不能說毫無收獲,但終究沒有重大突破,以我的英明才智,本不該如此才對。看來這其中必有特別關鍵。我這才想到該尋個悟性好的孩子來瞧上一瞧。小孩子眼最真,許多聰明人看不出的,便是小孩子往往能一語中的。我看遍這方圓千裏的孩子,也就是你還像個樣子。我自然知道你有個師父,那楊逍的功夫還算罷了,教起徒弟真是狗屁不通,看把你弄得這不三不四的樣子。你跟他學,過幾年也就廢了。姑奶奶要你有用,這才現身來指教你。當年我收劉雪梅,是因為她是碧卿的內侄女,挨不過人情,收你娘,是受她銀錢關照太多,還不起抵的,那都是掛個名份。除此之外,沒教過別人,更沒瞧見一個合眼的。今日要你過去,我先傳你些本事,那是要借你的眼幫我一個忙,先給你些好處,讓你有個資格。你也不必謝我,更不必想跑。姑奶奶要借重你,自然不會太過為難你,但你要想翻出我的手掌,也是決計不能。如今來由聽明白了?這就跟我走吧。”
朱九璿聽得瞠目結舌,心中將這女子著實ORZ了幾百遍,心道:這便是所謂極品了,人道楊逍狂傲,比之這個施慧劍,真正是差得遠了。便聽施慧劍道:“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提著你?”話音剛落,一手將朱九璿提了起來,抓住她“大椎穴”,叫她動彈不得,道:“還是我提著你,等你自己走,又走到什麼時候去?早到一刻早好。”自顧自出門去,隻對呆呆而立的朱夫人甩下一句,道:“你若有什麼東西,每月初一托人送去,你自己不要來,免得她分心。”
朱九璿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提著走,但這一次的感覺最是失敗,冰天雪地裏,她雖穿的嚴實,但禁不住昆侖山地獄一樣的嚴寒,很快身子便被凜冽的寒風吹木了,頭腦昏昏沉沉的,隻是在想:什麼玩意,如果是噩夢,就快醒來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便覺眼前一黑,兩人已鑽入一個洞穴之中,那山洞連著隧道,曲折反複,深不可測。朱九璿全身動彈不得,雙目又不能視物,無聊之下,便隻有數施慧劍腳步解悶,心中默默道:一、二、……十三,嗯,左轉,一、二、……十三,又是十三步?來回數了幾次,心底突有一絲明悟:原來這隧道是按照奇門五行的法子建的。再細細辨認,與以往所學相印證,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自嘲道:朱九璿啊朱九璿,看來你就是個半吊子,還以為人家幾千年的學問你看幾個月書便能摸清門道?不過既發現其中關節,倒稍稍安慰,但凡人若對自己身邊的物質保護很放心,那麼她便會稍稍降低警惕,隻要破解了這陣圖,也許逃跑也並不太難。
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微微一亮,雖並未得見天光,倒也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她眯了眯眼,再看時,隻見自己身處一個大石洞之內,石洞極大而洞頂極高,倒有幾分前世大會堂的感覺,隻是石洞壁上燃的區區幾根蠟燭,並不能將全洞照的明亮,是以透著幾分陰森。
施慧劍道:“你住碧卿以前的地方吧。”用手一指。龜壽!”跟著雙膝一軟,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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