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街道上,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正騎在馬上,饒有興致的欣賞著沿路的風景,全然不顧自己即將臨盆的身子。
白衣白馬的人緊跟其後,遠遠的喊道:“娘子,什麼時候跟我回家?”
“誰是你娘子?亂認老婆可不行。怎麼,看姑奶奶大著肚子,就想撿一個便宜爹當,世上有這麼好的好事嗎?”
她的話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讓周圍的人聽見,路人不禁紛紛側目,想看一看哪裏跑出來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隻見那男人白衣勝雪、麵如玉冠、一抹紅唇微微抿著,白皙的手指握著韁繩,似有勉力跟隨之態。而方才開口的女子,雖然身穿紅衣、但是一張臉未施粉黛,五官中除了一雙眼珠子特別清亮之外,再無別的可圈可點之處。身在美女如雲的江南,簡直……比路人還路人。
那白衣男子聽她怎麼說,卻一點兒也不惱,隻開口道:“那你就當便宜了我便是,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也怪可憐的。”
女子聞言一笑,臉上閃過譏誚道:“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你啊。”說著,指著幾個路人道:“你們誰願意當我孩子的爹?”
幾個年輕一點的路人紛紛四散逃跑,就連稍微年長一點的路人,也連連退後幾步。餘下的,都是十三四歲沒張開的娃娃。
白衣男子策馬上前,鳳眸一挑,看著她道:“看見了,你嫁不出去了。”
柴倩抿唇一笑,低頭間偷偷看了一眼趙青舒,那雙帶著溫暖的眸子正定定的看著自己。她的心弦動了一下,想抬起頭看著他,忽然下腹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唔……”柴倩一驚,單手按住韁繩、單手捂住小腹:“肚子疼……”
馬鞍上熱熱的液體像潮湧一樣溢出,柴倩來不及思考,隻能甩起鞭子,往城外走去,總不能在大街上生孩子。
趙青舒緊隨其後,跟著那一騎紅衣,來到城外。
城外的破廟,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趙青舒手裏抱著一個全身染血的孩子,幹淨的白衣上已經鮮血斑斑。
“娘子,倩倩,這是我們的兒子,你看看。”趙青舒舉著孩子湊到柴倩的麵前。
“趙青舒,別著急看,我靴子裏有匕首,把臍帶割斷。”
趙青舒滿頭滿臉的汗,從柴倩的靴子裏拿了匕首出來,寒光四現,他比了比,最終有些疑惑的開口:“這個,割下去,他會不會疼啊?”
“反正他在哭,管他疼不疼,快點。”柴倩畢竟身體好,生完孩子中氣還很足,見趙青舒還在遊移,隻伸手握住了趙青舒的手背,對著嬰孩身上的臍帶,割了下去。
幼小的孩子被包裹在趙青舒的白衣之中,懵懂的眸子打量著抱著他臉上流露出幸福笑容的兩人。
“果然兒子像媽,他長的一點兒也不好看,皺巴巴。”柴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臉,得出結論。
“哪有,他一定跟我一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你看他的手指,又細又長,特別像我。”趙青舒撥弄著小寶寶的手指,纖細的手指搭在他的掌心,柔弱到不忍心去觸動。
他轉過頭,靜靜的看著柴倩,將她摟在懷中。夕陽肆意的灑下餘暉,溫暖著這一家三口。
忽然間下腹卻又傳來一陣痛楚,柴倩低下頭,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把扯了趙青舒的袖子道:“唔……還有一個!啊……”
趙青舒急忙托了外套,把兒子包裹在中間,伸著脖子繼續為柴倩接生。
“是個閨女……是個閨女……”趙青舒激動的喊出來,急忙拿著匕首隔斷了臍帶,抱到柴倩的麵前道:“你快看,這個像我像我,你看那小鼻子小嘴的。”
柴倩伸手,捏了捏孩子髒兮兮的小臉蛋,皺眉道:“想我堂堂女將軍,居然要在這破廟裏頭生產,真是……”柴倩瞪了趙青舒一眼,狠狠的扭過頭去。
趙青舒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兩眼道:“娘子,你現在願意跟我回家了嗎?”趙青舒說著,轉身到破廟門口,遠處好幾輛轆轆的駛過來,從馬車上下來幾個中年仆婦,動作嫻熟的進來,抱起兩個嬰兒伺候著。
趙青舒替柴倩整理好衣物,扶著她走上探著軟墊的馬車,回頭對正在一旁伸著脖子看小娃娃的承影道:“這麼長時間才來,小弟弟不給你玩了。”
承影一臉委屈的抿著唇,眼巴巴看著仆婦們把嬰兒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