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眠大流行(1 / 3)

第一次見到湯予涵,是在光圈音樂酒吧,香檳樂隊歐洲巡演歸來後的首次演出。

那是一個格外瘋狂的夜晚,留著雞冠頭的鼓手敲斷了兩個鼓槌,而吉他手寧寧扔到台下的墨鏡更是引發了一場騷亂。

直到最後主唱湯予涵毫無顧忌地躺倒在前排觀眾們幾乎伸到她裙下的手上時,整個場麵完全失控了。女主唱奔放的跳水讓觀眾們喪失了理智。我在酒吧離舞台最遠的角落看著人們的胳膊像潮水一樣翻滾著,而女主唱嬌小的軀體漂浮在人潮之上,臉上忘情的笑容告訴所有人她是今晚的女王。

湯予涵趕在鼓手的最後一個鼓點落下之前回到了台上,對著麥克風感謝了台下所有企圖撕爛她衣服的人,希望他們享受後麵樂隊的演出。

她說:“老少爺們都注意了,一會兒刺蝟樂隊也有個女的。”

我也想不通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打算去請這個豪放的女主唱喝一杯。但是我的確舉著兩瓶科羅娜跑到了酒吧二樓的VIP區,把自己介紹給正在那裏休息的湯予涵。

“剛才看你演出了,交個朋友吧,我叫鍾昂。”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寧寧一口啤酒未及咽下便全噴了出來,坐在他對麵的貝斯手隻好鬱悶地起身去廁所洗臉。

“好呀,”湯予涵饒有興致地盯著我說道,“你去正麵朝下跳次水,咱們就算認識了。”

在我的記憶裏,湯予涵說完這句話之後發生的事情有些模糊了。我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趴在幾百隻高舉起來的手上,在嘈雜的樂聲中強忍蛋疼地被迫滿場巡遊。我也忘了自己是何時被放下來的,但我雙腳落地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頭向二樓看去,湯予涵倚在欄杆旁,臉上掛著一幅略帶驚訝的神情。

她仰頭灌下了整瓶科羅娜後的事情和之前的相比都可忽略不計,不過是個常規的不眠之夜罷了。

後來每當別人聽到我們相識的故事時,都要追著反複求證,然後臉上的表情變化仿佛大學生麵對高等數學時一樣,從“這他們也能證”變為“還他媽能這麼證”。

而湯予涵的朋友則大多堅信我是個官二代或者煤老板的兒子,沒人相信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寫出過無數令人作嘔的文案。也有人堅持認為我們不過是比較情投意合的炮友而已,每天都要甜蜜地廝守很久也說明不了什麼,終歸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了床上。

不過我的同事說得很對,自從和湯予涵交往之後,我消瘦了許多,精神狀態也不是太好。我說這大概是睡覺很少的緣故,我和女友常常通宵不眠,畢竟她是玩樂隊的。

實際上,我從未見過湯予涵睡覺的樣子。

湯予涵把自己不睡覺的事實告訴過很多人,但是沒有太多人當真。那是虎牌樂隊龍虎榜的宣傳片,由很多樂隊被采訪的視頻剪輯而成,所有的樂隊都被問到了同一個問題:晚上幾點睡覺?

淩晨四五點鍾是最尋常的答案,這是大部分酒吧打烊的時間。香檳樂隊的采訪在宣傳片的最後,湯予涵衝著鏡頭微笑道:“從來就沒睡過。”

“告訴你件事吧,”湯予涵躺在我的臂彎裏,輕輕說道,“我其實根本不睡覺。”

我笑道:“你是夜貓子這事不是秘密好嗎?”

“你沒明白,我根本不需要睡覺,二十四小時都一直醒著。”

我感到周身忽然一陣發涼,許多細節瞬間湧進了大腦。無論是在我家還是賓館,湯予涵每次和我做愛之後都要求我送她回去,我從來沒有和她相擁而眠過。每天,無論我是在清晨六點被鬧鍾喚醒,還是中午時分緩緩地在床上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湯予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