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然較之巫明鸞隻稍稍晚了那麼一刹那,隻是當他落到實地時,隻看到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巫明鸞的秦夙惜,他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旁邊,竟然連一絲半點的注意都分不到。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信心全部都消散了,他就是這樣,晚了一步,便再也趕不上了,明明當初是他走在前麵的,真是……不甘心呐!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巫明鸞能做的他也做了,可秦夙惜的視線依然不會有半點分給他。
殷修然搖頭苦笑,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坐下開始調息內息,他內力不如巫明鸞深厚,是強行提了一口氣才能飛上來的,現在內腑已經受了傷,再不調息……惜惜那丫頭怕是又要認為自己故意牽連巫明鸞吧。
秦夙惜在巫明鸞懷裏狠哭了一場這才平複了情緒,抬起頭時發現屋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頓時覺得臉頰有些發燒,她學了這麼久的醫術,稍一觀察就發現殷修然受了內傷,連忙伸手往巫明鸞手裏探:“明鸞,你帶藥了嗎?小皇帝受傷了,得趕緊治好……”不然明鸞就得跟著一起遭殃了。
“嗬嗬,惜惜你還真心疼國師啊,放心,我沒事了,不會牽連到他的。”秦夙惜最後半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殷修然顯然知道她這麼著急的找藥不是關心他,收了內息站了起來。
秦夙惜被點破了心思稍微有點尷尬,殷修然再怎麼說也是來救他的,不好再惡聲惡氣的,於是將從巫明鸞懷裏掏出的藥丸倒出一枚遞給殷修然,道:“先吃藥吧,內傷這種事可大可小的。”
殷修然笑著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又盤腿做好繼續調戲,巫明鸞隨身帶的藥自然是極好的,藥丸才一入腹便有一股熱流湧向四肢百骸,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殷修然的內傷就幾近痊愈了。
他站起來,衝秦夙惜笑道:“嗯,好多了,謝謝惜惜贈藥。”
秦夙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殷修然雖然笑容特別燦爛明媚,但整個人卻仿佛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霾氣息,就像是屋外細雨蒙蒙,屋內火盆就算燒得再暖和也會覺得潮濕一般。
“惜惜這麼認真看我做甚?”殷修然見秦夙惜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笑容更加愉悅了,“難道是終於被我感動了?呐,惜惜,你看國師可以為了你奮不顧身,朕也可以為了你不顧生死,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做朕的皇後其實真的很不錯的~”
秦夙惜黑線,她收回剛才的話,這哪裏是陰霾了,分明是染上了流氓氣息:“不,皇上,我拒絕。”
這一次,殷修然並沒有立刻再說什麼“朕的提議永遠有效”之類的話,隻是轉開視線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笑了一聲,低聲道:“啊,這樣啊……那就算了吧,朕……也不需要一個總是和自己唱反調的皇後。”
“?”秦夙惜有點驚訝,不過她也沒有深究,殷修然願意放棄是最好不過了,“多謝皇上成全。”
殷修然轉過身,背對著二人,道:“是朕不想要你了,哪裏談得上成全,巫明鸞——”
“嗯?”
“惜惜這丫頭看起來有點小聰明,實際上蠢得很,你和她在一起,這輩子可得多多辛苦了。”
秦夙惜:“……”誰蠢了!你以為人人都和你們似的智多近妖嗎?!
巫明鸞伸手安撫住快要炸毛的秦夙惜,認真道:“你放心,我此生必會視她如珍寶,不會負了她。”
“哈哈~好!隱巫族人最重承諾,朕信你!”殷修然單手扶住門框,語氣雖然輕鬆自然,可那因為抓著門框而微微泛白的指尖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秦夙惜轉過頭不去看,她的心隻容得下一人居住,旁的人便是真心奉上,她也唯有辜負了。
“好了,話已經說完,我們還是盡快出去為好,國師,看你了。”殷修然畢竟是自幼在看不見的腥風血雨裏曆練過來的,平複情緒的速度比情況快多了,幾個呼吸間便恢複了常態,轉身看向二人。
其實不用殷修然說,巫明鸞自打進屋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在四處觀察,隻是這間在秦夙惜看來簡單樸素到極點的房間卻讓巫明鸞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到後麵連秦夙惜也感覺到了來自巫明鸞那裏的情緒。
“明鸞,怎麼了?”秦夙惜握著巫明鸞的手,有些擔憂的問,兩人上來時雖然沒有多狼狽,但衣衫都有些破損,可見一路上危險重重,她這裏若算是最後一關的話,危險程度肯定不會低於前麵的。
“沒事。”巫明鸞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眸光似醉非醉動人非常,然後用非常隨意的語氣問了一個非常不隨意的問題,“夙惜,我若死了,你會好好活著嗎?”
秦夙惜心下一沉,明鸞恢複了原本性格之後偶爾會調皮一點,但本性還是個非常沉穩的人,沒道理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開這種玩笑,於是……這裏真的有會危及性命的陷阱?!
“人家是舍命陪君子,我想我會是舍命陪夫君吧。”秦夙惜幾乎連片刻猶豫都沒有就回答了,她握緊了巫明鸞的手,眉眼彎彎笑意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