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人艱(1 / 2)

深山老林之中多是虎豹豺狼,一到夜晚便鬼哭狼嚎,不得安寧。

但在這山林之中卻獨有一處居所,位於半山腰平緩之地而建。居所周圍留下許多木樁,看年輪曾經都是十年以上的粗壯樹木。

這居所隻有座木屋,木屋周圍是用籬笆木樁圍起來的院落,種植著些許蔬菜。

此時已經到了黎明,天剛蒙蒙亮,木屋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音。

“吱呀。”

一聲輕響,木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身著粗布衣衫,腳踩步履,出來之後望了望天邊的紅霞伸個懶腰。

隨即走到院落,掀開地麵一個好似遮掩什麼東西的木盆。

木盆被周玉清放在一旁,木盆後麵赫然有一口井,井口是用磚砌成的,防止髒物掉落。

周玉清用手一拉末端牢牢沒入石磚裏麵的繩索,他抓著繩索輕輕一蕩,感覺到繩索末端的木桶裏裝了一些水。

“喝。”

周玉清低聲一喝,雙手抓住繩索,盡管繩索下麵的重量讓他身形有些不穩,但他還是盡力半蹲,雙手快速的連續拽動,將木桶提上來。

“啪嗒!”

木桶被他放在井口,周玉清的臉孔微紅,胸膛起伏不定。

“不過打一桶水,就虛成這個樣子,弱極。”

周玉清仿佛自嘲,神色很是懊惱,原本大清早的好心情也被衝淡不少。

洗臉漱口之後,周玉清開始了“活動”。

望著屋頂,周玉清眼神一凝快速的助跑幾步,在即將撞到木屋的時候雙腿用力一蹬,跳起來,雙手抓住屋頂邊沿,隨即周玉清很是準確的輕輕蹬在支撐木屋的柱子上,用力。

全身協調非常靈活,真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豫和顧及。

但是很明顯周玉清做這事不止一次,上了屋頂視線不再被周圍樹木遮擋,隱約能瞧見山脈的輪廓,渾厚雄壯綿延不絕。

這時候天邊朝霞已經遮擋不住初陽的銳氣,緩緩散去。

“正是時候!”

周玉清眯著眼望了一下初升的太陽,並沒有多少刺眼,反而朝氣蓬勃許人以溫暖。

似乎是被這副景象感染到了,周玉清盤腿坐下,兩隻手放在盤起來的大腿上,手心朝天閉目不言。

然而外表平淡,心裏卻心思複雜。

“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沒有用!”

周玉清心底暗歎一句,隨機磨滅其他心思,一心一意感受著朝陽。

天上的朝陽慢慢升起,給大地帶來溫暖,周圍的鳥獸也俱是清醒,獸吼蟲鳴的聲音絲毫不能動搖周玉清的心境。

說來也甚微微妙,周玉清從小隨父親在山林中長大,十三歲那年父親山中打獵至今未歸,讓周玉清感到心驚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按照一般來說,父親未歸定然是有什麼劫難,一般人早就嗷嗷叫著拿起獵叉尋父,一段可歌可泣的尋父旅程就此展開。

可惜不知道為何,周玉清心裏老有一種感覺,自己不是自己,應該是說自己本不是這具皮囊,一些懵懂模糊的記憶漸漸冒起,自己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但又仿佛不是。

那個世界簡直匪夷所思,天空中幾十上百丈大小的鐵鳥,熙熙攘攘的奇觀異服的人群,還有來去自如可比馬車的鐵盒子。

來去春夏,這段記憶非但沒有淡忘,反而逐漸清晰,但又記憶不起。

一般山中獵戶早起趁機獵取走獸飛禽,但是周玉清卻坐在屋頂靜氣凝神。

周玉清自己也感覺到非常難以置信,仿佛心底有一個執念,每日早起一定要感受一段時間,不然一天都是精神萎靡,提不起力氣。

盤坐在屋頂,周玉清感覺身上的疲累逐漸煙消雲散,溫暖的感覺不斷在身體擴散,開始是胸膛,緊接著肚皮,最後是雙手雙腳。

溫暖的感覺隨著血液的流動,溫暖全身,但是周玉清心底卻患得患失起來,因為他知道等他“動”起來之後這種感覺就會消散。

怎麼樣才能把這股溫暖的感覺存留在體內,這是周玉清思考的一個問題,周玉清自己也做過很多嚐試,漸漸發現不論如何隻要一過早晨,隻要自己開始活動勞作,那股感覺就會逐漸消散。

這三兩年間,周玉清對於這股感覺的執著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強烈。

但是無論做什麼都是無用功,隻有早晨太陽從露出到徹底升起這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才能讓周玉清緩解一下心中的渴望。

一個時辰過後,太陽已經褪去了青澀,變得熱辣,仿佛有自知之明似得,躲在綿延變換的雲層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