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武定道,上島咖啡。
一個男子坐在窗邊,旁邊立了一個身著黑衣的肅穆衛士。男子的視線一直瞄著窗外,街對麵,一棟兩層樓的古式建築,門窗緊閉。
他詫異,它竟被保存下來了,何人所為?
男人轉過頭,看了眼靠近他的人,那是個女服務員,本想給他續杯。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略點了下頭。那女服務員臉上頓時飛起一酡嫣紅,匆匆地替他續杯,走開了好幾步後,又回看了他一眼。
終於等來了要見的人。
林善存大喇喇地往他對麵一坐:“我說你也真是麻煩,直接往我家去不就完了麼?還要讓我專程再跑一趟,陪你受罪。”
“提親,你當是兒戲?”
“行了,曉得,反正是禮尚往來,這回我幫了你,等下回輪到我了你準跑不了。我跟你說說各院裏的嬸嬸姨娘的忌諱吧,”說著開始細細道來,末了從懷裏掏出一張單子,“這禮儀的章程在這,你就按上頭指的置辦就成,保管錯不了。你說我這既當大舅子又當妹夫的,如今還要充媒人,怎麼那麼忙呐我?”
方天林接過禮單道了聲謝:“旁的不礙,就怕這個。你們家人口多,最擔心的就是禮數不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其實你也不用記掛,多是幾戶說不上話又要麵子的,到時候送幾個笑臉意思意思就得,反正我們大房的親事也輪不到他們插手。這事做主的還得是我父親母親,哦,還有老祖宗。父親他們那裏沒什麼問題,就是老祖宗的態度未明,如有問話,你要小心應對。不過你是她嫡親哥哥的曾孫,想必不會多為難你,且放寬心。”
提起了老太君,方天林又向那街對麵的古樓看了一眼:“對麵那房子,是誰家的產業?怎地這麼鶴立雞群?”
“我父親名下的,本是一座棋館,據說我還沒出世就買下了,也不知留著什麼用處。”他嘿然一笑,“你嶽丈脾氣比較怪,老做些出人意表的事嗬。”
“八字還沒一撇,小心林伯教訓你沒規矩。”
林善存點了點桌上那單子:“這一撇不就在這兒嘛!得了,我趕緊回家恭候您大駕吧,免得讓人瞧見我給你做內應,罵我賣妹求榮啥的。”
“去你的!”方天林笑罵了句。
林善存也隨著他看向窗外,那棟古樓前正有幾個外來的旅客在照相:“這日子啊,過得還真快,小時候父親帶著我來看這樓時,這裏還是個茶館子。如今十幾年過去,變成賣咖啡的了,嘿……唯獨這棟古樓還是一成不變,它竟成了這武定道上一塊景兒。”
“可能伯父留著它,也是想對舊事留個念想吧。”方天林隨意地說了一句,語調悠遠,引得林善存看了他一眼,沒看出什麼異動來,才施然道,“天林,每回見你總覺得換了一個人似的,越發看不透了。”
他自嘲地笑笑:“連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
從咖啡店出來,走上武定道,不少路人認出他來,但都不敢接近。不是因為他身邊那個肅穆的衛士,而是因為他本人的氣質。
那種與以前在螢幕上見過的親和形象截然不同的氣質,充滿魄力,威勢,眼光流轉便是鋒芒乍現。
忽然他的腳步停住,側頭看向一旁的落地的櫥窗。窗內擺著幾個人造模特,矮矮的個子,穿著各式可愛的衣服,這是一家童裝店。
櫥窗裏有一個店員打扮的人正在替一個人造模特調整衣服,她無意遮擋了方天林的視線,用她引以為豪的腰臀。
方天林敲了敲櫥窗,引起她的注意,然後示意她讓開,繼續看那身吸引到他的衣服。
他閉上眼,冥想了下,隨後睜開眼,帶著一抹稍縱即逝的柔情,走進了那家店。店裏很冷清,裝修也很新,看上去是剛開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