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琪立於洞庭湖邊,望著麵前強硬的船家,無奈搖頭。
橫在麵前這一片浩淼煙波阻隔了他和騾子忽忽兒的去路,唯一辦法,自是乘船過湖,但天色將晚,渡船已停擺,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在岸邊休憩的船家。但是船家卻不願意讓忽忽兒上船。雖然羅琪許以重酬,但是那卻是一艘漁船,地方並不寬餘,載一個人或者可以,但說到忽忽兒,船家的腦袋便成了波浪鼓,使多少銀子都不能叫他停下。
“這畢竟是人家吃飯的家什。”羅琪心道。
他並非沒學到他做典當生意的父親的本事,隻是他心下不屑用*的手段。
他和船家磨著嘴皮,心裏卻急得像被炭火灼燒,他不由得抓耳撓腮,偶然瞥了周圍一眼,卻立刻有了主意。
他所見的乃是在遠處下棋的兩個老人。一邊的柳樹上,還栓著頭驢子。
他遙遙一指,問船家:“請問他們常在這下棋麼?”
船家不明白他的意思,應聲道:“啊,是是。天天如此,怪了,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在這第一次看見他們了。”
他抓了抓腦袋,接道:“你要做什麼?我可不認識他們。”
羅琪一笑:“沒事,我就問問。對了,你剛才說,你還過一個時辰,才會返家吧?”
船家狐疑的點頭,羅琪微笑道:“那麼,就稍微等下吧。”
說罷,他牽著忽忽兒向那邊走去。
到了近處,才發覺兩個老人鶴發童顏,氣質獨特,但和周圍景致又出奇地和諧。那驢子近看也顯得相當肥壯,正怡然自得地啃食著樹下的青草。羅琪便站在一邊看他們對弈。他的嘴角隨著棋局臨近官子階段漸漸地浮現笑意。
“當心,下邊的棋眼看便不活了,不若做個劫材,全力將天元一帶拿下才是。”
羅琪的到來讓這兩個老者稍梢有些留意,但他此刻開口說棋,而且所言全然不在肯綮,那被指點的老者倒沒什麼,隻是另下了一子,而另一老者則冷哼了一聲。二人頭也不抬,繼續下棋。
羅琪並未覺得有何不妥,看那兩老者下了幾步,他又道:“這個形狀可不對,現在可隻有一眼,當心叫人堵了。”
評的卻是那身畔係著毛驢的老者之棋,說的也是棋麵上明擺著的形式。
那老者隻覺得這人棋力也隻是一般,卻不知自持,心底惱怒,正在這時候,羅琪叫了一句:“啊呀,不好,叫吃了。”
老者忍無可忍,道:“你沒聽說過觀棋不語真君子麼。”
羅琪道:“見死不救是小人。”
老者氣極,不怒反笑:“我需要你救?這可奇怪了,哈!”
羅琪神色自若,道:“看您的意思,是覺得在棋力上高人一等了?正好,小可技癢得緊。”
這老者嗤笑道:“你要和我下棋?”他看另一老者有些著急,正要說話,便抬手止住,道:“這世間便是有些妄自尊大的人,給他們些教訓也好。安老,我們時間多的是。你先給他吧。”
羅琪不大明白這話的意思,卻見到這個被稱作安老的老者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然後從懷裏摸出了一枚棗子。他拿著棗子,猶豫了一會,然後問羅琪:“你是真的要下麼?”
羅琪更加不明白這一局棋何以會讓他如此審慎,但若他真個明白這一局棋對於他的意義所在,或者他真要仔細琢磨了。但這畢竟隻是如果,此時時的羅琪雖然不解,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安老歎了口氣,把棗子遞給羅琪,示意他吃下。
羅琪接過棗子,隻覺得異香撲鼻,入口香甜。他吃了棗子,栓上忽忽兒,便坐下和那老者收拾殘局。那棋子溫潤適手,似玉非玉,卻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羅琪的此刻的注意並不在棋子上,他外表安逸,內心卻無比焦急。他便笑著對那老者說:“就這麼下沒什麼意思,不若帶點彩頭。就以我的騾子和你的毛驢做賭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