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發出一絲聲音打擾他。劉璃染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眼裏隻剩下那個認真的少年。
第三柱香剛剛熄滅,那邊也恰恰放下了手中的筆,時間剛剛好。
沒有超過時間,那麼就該看看他的成品了,徐福澤梁儒聖等四人移步踱到了桌前。
靜寧恭謹道,“學生作完了,請夫子評點。”拿開鎮紙,讓開了自己的位置,方便四人觀看。
這是一幅畫,不止畫,還有詩詞,徐福澤的眼中劃過深深讚賞。
畫的是牡丹,花中之王,牡丹在人的印象裏都是色彩妖嬈的,但是靜寧的畫,靜寧畫裏的牡丹是沒有色彩的,這麼說卻又不怎麼準確。
因為少年用了淺墨色,深墨色,淺淺深深,暈染了那牡丹,似乎是活了一般。
有一朵開的正好的牡丹,停著一隻輕盈的墨蝶,還有未開全的牡丹輕輕綻著一兩瓣,甚至還有已經枯死的,花瓣落在了地上,真的像活了似的,遠遠的還用淺墨帶過幾筆,似是一個賞花的人影,似存在又不是,卻真實無比。就這麼在眾人麵前展開。
再看那提的詩詞,眾人再次發出感慨。
尋芳不覺醉流霞,倚樹沉眠日以斜。
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
看了這首詩,才知道那幾筆而過的恰恰就是賞花人影。
這幅畫,配著這首詞,讓愛畫的人簡直就愛不釋手,徐福澤更是直接拿了起來,觀賞讚歎。
還未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那廝卻是手快的將畫卷了,準備收了,看到其餘三人看到自己的模樣眼神,咳咳一聲,嚴肅了麵容,“書畫沒有意見就是過了,下午考核騎射。”
說完,就立馬離開了房間,深怕那些人突然反應過來搶自己手裏的畫。
看著那徐福澤宛如老頑童的模樣,靜寧倒是一笑,卻也不是很在乎那幅畫被拿走了。
梁儒聖倒是最先反應了過來,但是人已經走了,現在想再要回來,也不可能了,就那個鐵公雞,算了。
劉璃染走到靜寧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在靜寧耳畔,嗬氣一般。
“以後也要給我畫一幅,最好把我們兩個都畫進去。”低低的柔柔的嗓音有點癢。
這個男人,靜寧瞥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拒絕,而是輕點了點頭。
能讓這個男人高興,一幅畫而已,靜寧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將他放在一個如此重要的位置,即使不愛,也是不能離開的。
不能離開的話,那就糾纏吧,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中午的時候,靜寧對劉璃染這樣說,“陪我去看兩個人吧。”
劉璃染隻是點點頭,目光悠澈,然後兩個人對梁儒聖說了一聲,就先走了。
金燦燦的陽光輕盈的揚起輕塵,靜寧一陣恍惚,這個世界,曾不屬於他的這個世界,現在他已經融入這個世界,注意到身邊的少年異樣神情,劉璃染隻是深深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問。
就像剛剛他說讓自己陪他去看兩個人,他也沒有問是誰,其實想想,猜的出來是誰,他和他,很有默契呢,想到這裏,眸底一片繾倦溫柔。
“立軒,一起去吃飯吧,”羅柏走到周立軒身邊。
“我收拾一下,”周立軒桃花眼微微彎起,對著羅柏這樣說。
羅柏五官普通,稱不上難看,也說不上好看,隻能用普通來形容,笑起來的時候有點溫柔的感覺。
兩個人並肩走出屋子,兩個人之間倒是羅柏的話比較多,恰恰曾經很呱噪的周立軒似乎沉默了許多,大多時間都是傾聽。
“立軒,我聽我爹說好像有一個很厲害的人要來我們書院教書,你說會比陳夫子還好嗎?”羅柏喜歡周立軒,喜歡這個有著一雙桃花眼,笑容精致的男孩,但是他不敢直接告訴他,怕他反感,所以隻能不斷地靠近他,讓他適應自己對他的好,然後離不開。
靜寧遠遠的看到了周立軒,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他竟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沒有聽到羅柏說的話,周立軒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以為會好久都不見麵的人,一個他想了好久好久的人。
是不是陽光太耀眼了,怎麼讓自己產生了這種錯覺,周立軒使勁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但是,眼前的人並沒有因為他的眨眼而消失,是真的。
心裏湧起似酸似甜的不知名味道,竟然也停了步子,就這麼看著。
羅柏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停下步子,也隨著他聽了下來,看著周立軒的側臉,“立軒,怎麼不走了?”